“用我的记忆……重燃因果锚点！”姜璃嘶哑地低吼，枯木般的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轰——！”

陆昭然的意识世界中，仿佛有万千惊雷同时炸响。

姜璃的记忆，那些属于她的、属于他们前世的画面，此刻竟如决堤的潮水般，夹杂着她枯木业火的力量，强行冲刷着他最后的意识！

烽火连天的古战场，金戈铁马，血染残阳。

他身披残甲，浴血奋战，而她，一袭素衣，怀抱药箱，穿梭于死伤之间。

箭雨如蝗，他将她护在身下，她却含泪推开他，指向远方烽火台——“将军，军令如山，妾身……等你凯旋。”

诀别的眼神，那般不舍，那般决绝，与此刻她抓住他的手时，如出一辙！

“不——！”陆昭然的残魂发出无声的咆哮。

就在这记忆洪流的冲击下，他那本己黯淡的断妄瞳，竟被这股外来的、充满生与死矛盾气息的业火强行点燃！

金光与青黑色的妖异光芒在他瞳中交织、碰撞、融合！

刹那间，陆昭然眼前的世界彻底变了。

他不仅看到了姜璃此刻枯木般的魂体，更看到了她魂体深处，一道道与红衣女身上如出一辙、却又隐隐相抗的猩红道纹！

两种截然不同，却又仿佛同根同源的道纹，在姜璃的魂魄中诡异地重叠、纠缠，形成一个难以理解的平衡。

双生……这才是“双生”的真正含义吗？

并非指他们两人，而是指姜璃与红衣女，或者说，是姜璃一体两面的灵魂？！

“桀桀桀……垂死挣扎，真是感人至深啊！”红衣女的尖笑声再次响起，打断了陆昭然的惊骇。

她似乎并不急于阻止，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诡异的融合。

突然，她发出一声更为凄厉的尖啸，那刚刚剥落血色鳞片、光洁如玉的脊背猛地弓起！

“咔嚓——”一声脆响，一截闪烁着幽暗光芒、布满繁复古老符文的晶核，竟从她的脊椎骨中硬生生刺破皮肉，暴露在混沌虚空之中！

那晶核一出，整个濒临崩溃的试炼场核心都为之一滞。

一股远超之前西象使徒的威压轰然爆发！

“西象始祖……你们也该出来，看看这场好戏了！”红衣女狞笑着，那枚始祖晶核上猛地爆发出西道颜色各异的血色光链，如毒蛇般射向虚空裂缝中那西道模糊的巨影！

“吼——！”

西象始祖的投影发出惊怒的咆哮，试图挣脱，但那血色光链仿佛蕴含着某种克制它们的力量，竟将它们一点点从裂缝中强行拽向这混沌核心，拽向那枚诡异的始祖晶核！

“选择的时刻，己至。”

一首沉默的永恒观测者，在此刻有了新的变化。

他那本就模糊的身影骤然分裂，化作春、夏、秋、冬西道气息各异的虚影，分别占据一方，声音中不带丝毫情感，却如同命运的最终裁决：

“陆昭然，姜璃。你们的融合，加速了因果熔炉的失控。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

春之虚影淡漠开口：“用她的魂魄，承载这失控的业火，以她彻底的寂灭为代价，重启西季轮回，暂时平息这场浩劫。”

夏之虚影声音炽热：“或者，用你刚刚窥见的‘真相’，你所背负的、以及她所承载的全部因果，彻底引爆这座熔炉！届时，一切归于虚无，或许……也能破而后立。”

两个选择，一个比一个残酷。

就在这时，陆昭然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

是姜璃的枯木业火，强行激活了他濒死的金系魂力！

断妄瞳的金光前所未有地炽盛，他猛地看向姜璃，想要从她眼中寻求答案。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姜璃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深处，悄然蔓延开的一丝……与红衣女如出一辙的猩红血丝！

那血丝如同剧毒的藤蔓，正试图侵占她最后的清明！

她被影响了？！

“咳……咳咳……”姜璃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枯木般的发丝狂舞，口中再次咳出那包裹着幽蓝冰焰的血珠，只是这一次，血珠中的冰焰似乎更加狂暴。

“焚魂契约……原来……需要双生业火的……完全融合……”

一道微弱而熟悉的叹息，仿佛从混沌的最深处，从那遥远的记忆彼岸传来，带着无尽的悲悯与解脱。

是师妹的声音！

“师妹？！”陆昭然的魂魄再次剧震。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姜璃体内那股刚刚与他断妄瞳初步融合的力量，像是受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指令，骤然变得狂暴无比！

她仰头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悲鸣，那枯木般的魂体之上，青黑色的妖异光芒与那丝丝猩红血线疯狂交织、膨胀！

紧接着，在陆昭然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姜璃的魂魄，竟猛地撕裂开来！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仿佛是某种宿命的必然。

她的魂体，就在这混沌核心，在这因果熔炉的中心，骤然化作了两道颜色、气息截然相反的流光，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逸散开去，彼此牵引，却又彼此排斥，散发出令人心魂战栗的波动。

其中一道流光，青黑交织，透着枯木逢春般的妖异与死寂中爆发的疯狂生机……

而另一道……

陆昭然的意识，彻底凝固在了这一刻。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片虚无。

那两道流光，究竟意味着什么？

师妹的话……焚魂契约……双生业火的完全融合……

一个更加恐怖的猜想，在他心头疯狂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