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多久没有了,记得好像还是在逍遥宫的时候,她心心念念等着纪南衡,他却一直无怨无悔,就这样陪着她等着。
甚至当他的父亲要杀她的时候,还是他,尽力护住自己,不让他受一点伤害。
如果他心中有爱的人,那么她心里的愧疚可能会少一点,可是她都知道,他的心中那个人,一直都是她。
可是她却还不起他的深情,在她心中,也许都没有注意到,云初一直是个特殊的存在,不管她最后有没有和纪南衡在一起,云就对于他来说,都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长安,我好好休息,我去唤啊衡一声,就算你不想见他,你们之间的事总要说清楚!”说完不等她的反对,径直朝门口而去。
一只脚刚迈出去,便看见外面神色暗淡的男子,他周身上下都染上了一层不可言说的悲寂之色,让人看了,不由得生悲。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云初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袖子中掏出一物,塞进他的手中,最后对着李宗道:“送我回屋吧。”
李宗“哦”了一声,担忧的看了纪南衡一眼,这才搀扶着云初离开。
抬起手,看了看手中的玉佩,没想到还是回到他手中来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这玉佩再次回到他手中,竟是这样的情景。
如果当初,他没有骗她,没有将她送走,自以为是的进行着他觉得对她好的计划,那么现在,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长长久久的站在门口,他不敢,不敢进去面对她。
待他进去的时候,床榻上的人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投影下来,有那么一丝的动容。
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受了自己一记飞镖,又经历了小产,他只觉得心中无限煎熬愧疚。
若当初看清楚再下手,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当初他一心只想着制服眼前的女子,再看到红衣女子的时候,他甚至觉得那人就是慕长安,背影像极了,可是慕长安被他送了出去,再者,若真的是她,那么此时云初和杨仕定然早就回来了。
可是他却没有收到消息,后来他才知道,慕长安听到消息后便跑了,他们两人一路追,却没有追上,她很聪明,故意留下错误的记号,让他们朝着错误的方向追去,也是这样,两人才没有赶回来。
他自问向来稳重,这次却鬼使神差的出手,还那般凌厉,倘若没有李宗,很难想象,她就那样死在自己手上。
以后,他怕再也不能提剑了!
可是这种痛苦,又怎么比的上失去她的痛苦。
慢慢跪在她的床榻前,细细抚摸着她的眉眼。
慕长安却醒了过来,目光清淡的看着他,纪南衡自觉尴尬,连忙将手缩了回来。
“驸马爷不陪着平昌公主,来我这里做甚?”语气冰冷,不无嘲讽。
而纪南衡,却看见她眼中触目惊心的恨意,那般明显,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她都不会原谅他,更别提愿意听他说话。
慕长安忽视他脸上的愧疚,冷冷的道:“驸马爷还是回去吧。”
“长安,你我之间,真的要如此吗?”
“那么还请驸马爷告诉我,我们之间该如何?我倒不知道,驸马爷娶了平昌公主以后,将我置于何地。”
“长安!”纪府南双目赤红,灼灼而又深沉地道:“我纪南衡这辈子只要你一个人,别的女人不作他想。”
“这倒是个笑话,我竟不知道驸马府上的平昌公主是何身份。”慕长安看着他的幽谭深目,竟有一种疼痛的感觉。
微微合上双眸,沙哑着嗓子轻而冷的叹,“纪南衡,我们之间完了。”
“不,长安,你是气我欺骗你,气我失手伤了你,也伤了我们的孩子是不是?”纪南衡急切道。
如此吗。也许是吧,她是气,可是更多的是伤心,为什么每一次,再她爱的最热烈的时候,他总要再自己的心上扎上一刀,告诉她,过往两人之间一切皆是去梦泡影,皆不作数,他可以待你好,转眼间,也可以娶了别人。
是这样的吗?她从前之道,以前的事他终是有苦衷的,她不愿意负他,可是这次呢,皇命难违,她也知道,可是他可以和自己商量,可是他的做法,竟是将她支开帝京,偷偷成婚。
再者,她身上的痛又怎么算,一时失手,真好笑,若换成他,哪怕只是一个影子擦过,她都能将他认出来。
这些,只不过是他的借口而已,她挡了他的路不是吗?
“长安,我原本想假意和她成亲,可是你却突然出现,我不知道……”
“假意成亲?纪府南,你说这话可知我有什么感受,或者说,连送我出去,都是你假意而为,我竟不知道,你的心思竟这般深。”
“大人,衾王来了,说是有要紧事商量。”杨仕急匆匆的跑进来。
纪南衡深深的看了慕长安一眼,万千语言都凝聚在落下的一个吻中。
慕长安不避不躲,凭着他落下这一吻。
待纪南衡出去见了衾王,才知道这次是真的出事了,北漠莫名来犯,皇上命令纪南衡立即带兵出去平乱,即刻启程。
就这样,两人之间还没有说上过多的话,纪南衡便连也整顿兵马,只等着赶赴边疆。
衾王虽知道纪南衡这一场出兵是承王一手促成的,但是却也阻止不了,他只能叮嘱他,让他好生保重。
没多久,纪南衡要出兵的事便传便了纪府上下,人人都道,纪大司马才死了父亲,便娶了公主,新婚没多久,却又要披甲上阵,只是不知道,这一去,会不会像前大司马一般,永远也回不来了。
而慕长安听到这个消息时候起初震惊了一下,后来才明白,什么驸马爷,只不过是一个名不副实的称呼而已,甚至一丝一毫的权利都没有,更何况那个公主还是一时起兴封的。
出征吗?
这一去,也许好久才回来吧,也许会受伤,也许会……
她突然有些不敢想了,就好像纪南衡这一去,只要她胡思乱想一番,便会真的发生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一般。
突然她又害怕了,若他真的像前大司马一样再也回不来,那么她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发现,这一刻,她心里的恨似乎少了一些。
爱憎会,怨离别,长相守。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般,偏偏要再最辉煌的时候让你猝不及防。
要去送别吗?答案是否定的,她不会去,也不想去,可是当她发现她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却有些不明不白的骄燥,仿佛有人将来她的一颗心放在油锅里慢慢煎着。
“夫人,少爷今晚就走了,奴婢扶您送送他吧,奴婢听说,另外那位也去了!”丫鬟见她屋子里还亮着灯,便进来问道。
若说方才慕长安还有一点心思要去的话,现在便真的半分都不愿意了,轻摆摆手,斜靠着床榻,外面的院子里早就点亮了灯火,透过窗纱,一点点印照进来。
他们夫妻离开,她算什么。只不过是几句誓言而已,作不得数。
那丫鬟见她不想出去,叹息着出去了,临走时还将被子替她拢了拢,虽然她的伤渐渐好了,可小产过后,总也不能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