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掌声在紫宸殿内清脆回响,她缓缓从龙椅上站起,玄色龙袍上的金线云纹在殿内烛火下流转如活物。*l¨u,o,l-a¢x¢s-w,.?c*o?m*
她步履沉稳地走下玉阶,腰间蹀躞带上的龙纹玉佩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一个'三缓三急'!"君昭临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张卿此策,让朕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以天下为己任'。"
“第二题诸位听好,”君昭临凤目微抬,声音陡然转沉:"在你们心中,何为百姓?"
殿中烛火忽的一晃。福公公立即上前:"请三甲作答。"
"回陛下。"林若素出列时裙裾微扬,"臣幼时随父亲外出,见过运河边的纤夫——他们脊背上的勒痕深如沟壑,却连一双完好的草鞋都买不起。"
她突然抬头,眼中含泪,"这就是臣理解的百姓!不是赋税册上的数字,而是会痛会哭的活人!"
她声音渐高:"去岁臣在京郊见官吏催粮,老农跪地哀求,那胥吏竟说'不过少收三斗,也富不了你'。"
她猛地攥紧衣袖,"可那三斗就是老农孙女救命的嫁妆!所以臣说——百姓就是被权贵视若草芥,却撑起整个天下的人!百姓就是千千万万个努力生活的人。~s′l-x`s~w/.!c-o.m+"
君昭临眸光微动,朱笔在砚边轻蘸。
林若素说罢,魏长生上前三步,玉带当风:"臣以为,百姓如江河之水。"
他双手虚托如承重物,"载舟覆舟,全看为官者如何对待。昔年太宗有言——"
"朕不要听圣贤语录。"君昭临突然打断,"朕要听你魏长生亲眼所见。"
魏长生喉结滚动,忽的跪下:"臣...臣曾在县衙亲眼目睹,一老妇为讨回被占的三分地,在衙前跪了七日。最后..."
他声音发颤,"最后死在了登闻鼓下。那鼓槌上的血,三年都没能洗净。"
“但被同村百姓看到后,他们组织起来闯了县衙,最后据理力争替那老妇要回了她的地。”
他重重叩首:"这就是臣悟出的道理——百姓虽卑微如尘,却是国家之基,能让乾坤颠倒!"
张恩司没有立即回答,他望向殿外——晨光正掠过承天门。
"陛下,此刻朱雀大街上,王婆应该刚支起炊饼摊子。"
他声音很轻,"她总把第一个饼给巡夜的更夫,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梆子'。^狐^恋+文~学! .更_新¢最`全¢"
满殿愕然中,他继续道:"西市口修鞋的赵瘸子,每晚都把剩的浆糊分给流浪儿粘破袄。还有臣家乡的李铁匠..."
他突然哽咽,"他熔了祖传的宝刀给村里打犁头,说'死人用的东西,不如活人吃饭要紧'。"
张恩司跪地长揖:"这就是臣心中的百姓——是会为陌生人留一盏灯的人,是把最后一口粮分给更弱者的人,是明明自己身在沟渠,却依然仰望星空的人!"
他额头抵着金砖:"臣寒窗十年,不是为做人上人,而是为了让他们——能让王婆的炊饼里多夹一片肉,能让赵瘸子有间不透风的屋子,能让李铁匠这样的义士...活得体面,让他们过得更好!"
君昭临缓缓起身,九凤金钗在朝阳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林卿见百姓之痛,魏卿知百姓之重,张卿叹百姓之苦!"
女帝执起朱笔,在黄绢上一挥而就:"朕钦点张恩司为今科状元——"
她抬眸,目光如炬,"因他记得王婆的炊饼,赵瘸子的浆糊,李铁匠的犁头。"
她继续说道:"治国不是看万言策写得如何花团锦簇,而是看是否记得百姓的柴米油盐。张卿能从市井巷陌里看见最真实的苍生,这便是为官最难得的本事!"
"朕要的状元,不是高高在上的圣人,而是能闻得见炊烟味、看得见泥土色的父母官。”
随后,君昭临走到林若素面前,九凤金钗垂下的明珠在林若素眼前微微晃动。
"林卿,你可知朕为何破例准女子入仕?"君昭临的声音不似方才的威严,反而带着几分罕见的柔和,"不是因为朕是女子,便要偏袒女子,而是朕知道——"
"这世道对女子来说生存不易,女子就要比男子多十分狠劲才能活下去!"
她抬起手,从自己发间拔下一支金凤衔珠钗,亲手簪入林若素发间:"今日朕钦点你为榜眼,不是赏你才学,而是敬你这份宁折不弯的烈性!你骂胥吏是豺狼,说豪强该杀——好!朕就给你这个权柄!"
君昭临抬头看着皇位旁边的尚方宝剑,声音陡然转厉:"但记住,为官不是快意恩仇。你今日敢在金殿上明志,他日就要用这双手,在官场这个更凶险的战场上,替天下女子劈出一条路来!"
这番话如雷霆炸响,震得林若素耳中嗡嗡作响。
她抬头看着君昭临,忽然想起幼时,她站在林家族学窗户上偷听夫子讲课——原来从那时起,命运就己为今日埋下伏笔。
“臣谨遵陛下圣旨,定会为天下万千姐妹做好榜眼。”
君昭临满意地勾唇轻笑,随后,她又走在魏长生面前,打开她手中的《引水防旱图》上,唇角微扬:"魏卿此图,朕看了三遍。"
她指尖轻点图纸上山川脉络,"每一道墨线里,都是为民请命的赤诚。"
君昭临忽然执起魏长生的手,将他掌心按在图纸中央:"探花之位,朕不赏你锦绣文章,只盼你将这纸上沟渠,化作大周真正的沃野千里。"
君昭临说罢便走上玉阶,玄色龙纹朝服拂过金砖地面,她缓缓落座于太和殿的蟠龙金椅上,凤目扫过阶下屏息待命的新科进士。
“传朕旨意。”她声线清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今科状元、榜眼、探花,即刻入翰林院编修国史,习政务典章。”
稍顿,她目光转向其余众人:“其余进士分入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从主事做起,各司历练。”
君昭临话音刚落,张恩司己快步出列,“噗通”一声跪在冰凉金砖上。
“陛下,臣有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