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里昂的嘴角扬起《雾霭之歌》般温暖的笑意。?h′u?l,i*a?n¢w^x,.\c?o_m+
“我还记得你初次站在我门前的模样,时蕊·绽刃。身披铠甲,执意要见沼泽里神秘的隐士——那时的你可是带着十二分决心。”
“你有勇气从海加尔山巅一路寻到我这偏僻住处,只为求得珍稀解毒剂,不惜一切代价救你那位重伤的战友姐妹。”老隐士将捣碎的红玉髓粉末倒入坩埚,火光在皱纹间跃动,“难道现在这份勇气反而消退了?”
“为他人勇敢……我做得到。”凯达把脸埋进埃利里昂陈旧发霉的坐垫里,声音闷闷的,“可为自己就不行。像托雷特那样灵魂璀璨的人,怎么可能……我打赌他根本不知道世上有我这个人。”
老夜精灵往水晶瓶里滴入紫罗兰汁液,漫不经心道:“你太小看自己了。”地下室萦绕着药草苦涩的清香,铜釜下的火焰将他银须映成流动的琥珀色。
“——可惜并没有。”凯达哀叹一声,“今天在马厩遇见他时,我连句‘愿艾露恩保佑你’都说不利索。路过的女祭司以为我噎住了,闹出好大动静要给我施治愈术……”她揪着坐垫流苏嘟囔,“但愿他是出于礼貌悄悄走开的。”
埃利里昂将药粉簌簌抖入坩埚:“照这么说,他现在总该记住你了。”银勺搅动时溅起几点蓝光,“你该高兴才是。”
一个软垫呼啸着砸来,被他偏头躲过。
“当心点,”老夜精灵晃了晃手中试管,“要是弄洒了药剂,可得付双倍价钱。”
凯达烦躁地起身踱步。即便以暗夜精灵的标准来看她也算高挑,此刻不得不低头避开天花板上悬挂的草药束。炼金屋本就狭小,被她铠甲铿锵的脚步震得簌簌落灰。
“你该感谢我这样的常客。”她踢开滚到脚边的空药瓶,“没几个人愿意专程从诺达希尔赶来沼泽找隐士买药——说起来,你干嘛非住在这种阴湿地方?”
埃利里昂充耳不闻,玻璃棒搅动的药剂正由浊灰转为透蓝。“亲爱的时蕊,你很清楚我的技艺值得这番跋涉。”他忽然挑眉,“又是买祛疤灵药?你永远只给姐妹们带礼物。”
“她们是我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了。”凯达数着银币微笑,接过水晶瓶时指尖相触,老人手背的鳞状疤痕硌得她一怔。
“安徳托拉斯-埃希尔愿星辰指引你,凯达。”他塞紧瓶塞,“祝你的托雷特大师攻略顺利。”
少女在门框边踟蹰:“明晚…守望者要为我举行战功纹面仪式。”她突然转身,“你要不要也来?就当是个普通宾客!带上你在村里的家眷也行——”
玻璃棒“当啷”砸进铜釜。老隐士苍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一瞬凯达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愤怒?还是恐惧?
“不必了。”他弯腰捞起工具,惯常的恍惚笑容重新浮现,“月圆夜要采集露珠。况且…”麂皮手套抹过瓶身残液,“卡多雷大概不欢迎沼泽怪人观礼。
她多希望仪式上能有个姐妹之外的人出席。尽管与守望者们亲如手足,可她们都有爱人或家眷相伴。而凯达的家族——那些坚持要她继承祖辈德鲁伊之道的亲人们,始终无法接受她背离传统。无论她作为战士获得多少荣誉,在他们眼中永远不够。
人群中没有埃利里昂的身影。当然不会有,她早该知道。这些年多少次邀请炼金师来村里做客,哪次不是石沉大海?
返回兵营的路上,同僚们不断向她欢呼致意。新得的战纹是莫大荣耀——单枪匹马击退沼泽古兽,只受轻伤便守住圣地。可这不过是分内之事。战斗于她向来轻松,反倒是那些……
"时蕊·绽刃?"
凯达手一抖,药瓶坠入树丛。,p^f′x·s¨s¨..c*o¨m?她慌忙去接却扑了个空,起身时差点被斗篷绊倒。天杀的!为什么每次遇见托雷特都会变成笨手笨脚的蠢货?看来又得提前去见那个老隐士了。
"是很重要的药剂吗?"他望着树丛问道,声音像月光下的银铃。
"愿艾露恩庇佑您,博学者。"她强作镇定,指甲掐进掌心,"没想到您会记得我的名字。"
真该死,自己高得像棵畸变的古树!而托雷特·蓝星——他甚至还不到她肩膀高度。此刻这位蓝皮肤绿鬈发的学者正用那双举世无双的蓝眼睛望着她,发梢沾着的星火花瓣让她想伸手拂去。
"记住每位守望者的名字是我的职责。"他展开羊皮卷轴,"关于你独自斩杀沼泽古兽的事迹,有几个细节需要确认。现在方便吗?"没等她回答,已转身向村落走去。
"这也算典籍馆的公务?"凯达小跑着跟上。
"当涉及非凡功绩时,是的。"他回头时耳坠划出流光,"成年沼泽古兽,单枪匹马解决?令人印象深刻。"
"非凡功绩啊……"她无意识喃喃。
"什么?"
"在向艾露恩祷告!"她慌忙闭眼,又立刻睁开——可不能在托雷特面前摔下悬崖。
"我想好了!"凯达突然拍案而起,震得药瓶叮当作响,"我要用惊天动地的英雄壮举让他记住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埃利里昂的银眉几乎要挑到发际线:"这算什么蠢主意?"
"给他个注意我的理由啊。"她指尖划过剑刃,寒光映亮眼中的热切,"我虽没有淑女才情,但至少是个好士兵。"
老隐士突然攥紧研钵,紫罗兰汁液顺着皱纹滴落:"若谁只因你有用才珍视你,那与工具何异?若那小子真是良配——"
"得了吧!"凯达大笑着打断,"一个住在鸟不拉屎沼泽的隐士,也配谈论风月?"
坩埚里的药液突然剧烈沸腾。埃利里昂放下蒸馏器,声音罕见地柔和:"丫头,你曾说过出生时被当作男孩,却始终知道自己该是女儿身。"
"那不一样。"她铠甲下的肌肉突然绷紧,"不过是做回真正的自己。"
"但这需要莫大勇气。"老人伸手拂去她肩甲上的苔藓,"现在的你既是诺达希尔最耀眼的战士,更是值得被爱的姑娘——仅仅因为你是你。"他忽然冷笑,"难道那群老古板没教过你这道理?"
凯达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缠带:"绽刃家族每个男子都是德鲁伊。而我既非男儿身,又背离古道..."她的声音逐渐消融在草药苦香里,"他们说我是万年望族中唯一的叛徒。"
一滴幽蓝药剂溅在橡木桌上,绽开星芒状的痕迹。
"看来在爱情这门学问上..."埃利里昂突然将新配好的药瓶塞进她手中,"你确实不该听那些榆木脑袋的。"他转身时银发扫过凯达战纹,"不过老夫的建议嘛——"
"知道啦!"她笑着格挡飞来的软垫,"下次带月光酒来看你!"
每次凯达做出足以载入史册的英雄壮举,她就能和托雷特说上话。所以,她只需要不断把自己丢进更危险的处境,然后祈祷——总有一天,她能鼓起勇气向他表白。
起初,她单枪匹马干掉了一只失控的虚空猎犬,那是某个蹩脚法师召唤失败的产物。接着,她追杀一头石巨人,在沼泽深处与其搏斗,差点陷进泥潭淹死。她的身上添了不少伤疤和淤青,可她和托雷特的对话,始终停留在公事公办的层面。
当一群凶残的鹰身女妖威胁到海加尔偏远村庄时,凯达主动请缨去剿灭它们。可惜,这群怪物的数量远远不够“壮烈”。于是她“忘记”带长弓,仅凭一把匕首完成了任务。·顽_夲_鰰`戦^ ¢庚`新/最!全,
“你为什么没带弓?”
托雷特的羽毛笔悬在卷轴上,微微一顿。
凯达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我……觉得用不上。” 她支吾着,“想……呃……挑战一下自己。”
托雷特挑起他那完美无瑕的眉毛。
“效果如何?满意吗?”
凯达龇牙咧嘴地摸了摸脸上的新伤——眼眶下的淤青还没消,颧骨上又添了一道抓痕,更别提和石巨人搏斗留下的满身瘀伤。
“‘满意’……可能不是最贴切的词。”
托雷特眨了眨眼,然后——出乎凯达的意料——他笑了。
“我一个小小的典籍守护者,可不敢指点守望者如何履行职责。” 他轻笑道,“换作是我,大概会躲在家里,连‘鹰身女妖’这个词都不想听见。但你们这些战士,似乎总对‘英勇事迹’情有独钟。”
“是啊……” 凯达干巴巴地应道。
埃利里昂是对的。托雷特的心,根本不会被“英雄壮举”打动。
“要喝茶吗?” 他突然问,“我刚晒好一批茉莉花瓣。”
“谢、谢谢,但不用了!” 她结结巴巴地回答,突然羞得无地自容,只想立刻消失。
"他总请我喝茶。"凯达倒挂在墙钉上晃荡——这是她思考时的招牌姿势。
"那你也回赠他茶叶。"埃利里昂头也不抬地研磨着龙血结晶。
"可必须得是'那种茶'。"她翻身落地,指尖在虚空中勾勒,"既能表达'我对你有意思',又能在被拒绝时说'哈哈刚才只是客套'的完美平衡点——"
"你对植物残渣的要求未免太高。"老隐士甩来一个纸包,"黑肉豆蔻、橙皮、辛辣根,独家配方。"
"沙哈·洛尔玛愿星辰指引你!"她凑近嗅了嗅,"哇,闻着像庆典日的蜜糕。"
"所以会送给托雷特?"
凯达立刻把脸皱成风干的林精果:"想都别想。"
"你的自卑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埃利里昂的话让她发出幼龙般的抗议声,"让我想起……某个故人。"他突然转向药柜,阴影掠过凹陷的脸颊,"或许炼金术能治你的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