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伸出三根手指:“三百块。”
顾沉砚的手按在她腰后,轻声道:“我带了退伍补贴。”
苏檀摇头——那是他攒了三年的钱,本打算盖新房的。
她从裤兜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卖灵蔬攒的票子:“我有。”
交易正要完成,老孙头突然抓起一片何首乌:“这纹路不对。”他用铜秤砣敲了敲,“空心的,里面填了面糊。”
老中医的脸涨成猪肝色:“我、我是从镇南的李瘸子那收的货!他说他表侄女在供销社上班,能搞到好药材——”
“李瘸子?”顾沉砚的声音沉下来,“他表侄女是不是姓林?”
苏檀心里“咯噔”一声。
林月白的表叔在县供销社当主任,这是知青点人尽皆知的事。
老中医一拍大腿:“对!那姑娘总穿的确良衬衫,说话细声细气的,说她叫林...林什么来着?”
顾沉砚掏出钢笔在烟盒上记:“月白?”
“对!林月白!”
苏檀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几日林月白往她菜筐塞偷来的粮票,被联防队抓了现行,正关在镇里写检讨。
难不成她人在号子里,手还能伸到这穷乡僻壤?
“我去问问李瘸子。”顾沉砚把布包塞进苏檀手里,“你和孙叔在这等。”
“我跟你——”
“不行。”他打断她,“你爹的药不能再拖。”
苏檀咬着唇看他推门出去。
老中医搓着手倒茶:“苏同志,这药...?”
“要。”苏檀把三百块拍在桌上,“但次品我不要。”她指着樟木箱,“真货按市场价算,次品你自己处理。”
老孙头冲她竖大拇指:“小苏同志精得很。”
药香混着窗外的虫鸣飘进来。
苏檀把真药材小心收进带来的麻袋,突然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咚!”
木门被撞得摇晃。
顾沉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少见的急切:“苏檀!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