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殷澄嗓门最大,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沈炼虽沉稳些,眼中也带着由衷的笑意,抱拳道:“陈佥事,实至名归。”
其他锦衣卫也纷纷上前道贺,声音此起彼伏。
白银千两、绸缎百匹的赏赐对于整个卫所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足以提振士气,更重要的是,陈然的擢升意味着鳞英卫的地位水涨船高,他们这些老兄弟,自然与有荣焉。
陈然脸上挂着惯常的、略带慵懒的笑容,一一抱拳回礼:“同喜同喜,都是兄弟们在南京用命换来的,这赏赐大家都有份,老肖,回头你主持着分一分。”他自然而然地将分发赏赐的事务交给了肖运。
肖运对于突然升为他上司的陈然,不仅心中无半点芥蒂,还十分的欣慰。
他哈哈一笑,“好说!但陈佥事今天得请客,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目光都投向陈然,带着期待。
陈然大手一挥:“今日陛下赏赐,正是大喜之日!殷澄,沈炼!”
“在!”两人立刻应声。
“你们去安排!通知卫所上下,今晚不当值的兄弟,都去‘醉仙楼’!我请!酒水管够,肉管饱!当值的兄弟,回头自有份例!咱们鳞英卫,今日不醉不归!”陈然的声音带着一种豪气,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谢大人!”
“大人威武!”
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房顶。众人得了命令,立刻兴高采烈地去张罗了,大堂里很快只剩下陈然和肖运两人。
肖运径直走到陈然原本的位置上坐下,他一副“终于可以卸下重任”的模样。
“老夫终于可以退下来了。”
陈然毫不客气的在肖运的主位上坐下,他笑道:“你想告老还乡还要等上几年呢。”
肖运道:“这不一样,以后这里是你顶着,不是老夫了。”说着,肖运取下桌上笔架上的毛笔,就批复起了桌上的案卷。
“这指挥佥事的位子,看着风光,实则如坐针毡。”肖运看的通透,“许寒山一日不退,你这佥事就一日是摆设。”
陈然嘴角故作叹息,“是啊,他的背后杵着九千岁,许寒山能眼睁睁看着我坐稳这个位置,分他的权?”
肖运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这正是我所虑。许寒山心狠手辣,又深得魏忠贤信任。你这次连升两级,直接成了他的副手之一,他必然视你为眼中钉。况且,你根基尚浅,除了咱们鳞英卫这点人马,在北镇抚司里,你几乎无人可用。”
“走一步看一步咯。”陈然还是一副懒散模样。
肖运额头青筋直冒,“你得把我说的话放心上!”
“好好好。”
“还有一事,”肖运忽然压低了声音,带着提醒,“陛下赏赐的朱雀街大院,管家奴婢都是宫里指派的。这是恩典,也是耳目。你行事……更需谨慎些了。”
陈然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知道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嘛。”他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肖,晚上醉仙楼,你得多喝几杯,算是给我这新官上任压压惊,也去去晦气!”
醉仙楼灯火通明,喧嚣鼎沸。
鳞英卫上下除了当值的还有被沈炼叫去加练的玩家们。几乎倾巢而出,将整个二楼包了下来。
美酒佳肴流水般送上,划拳行令声、豪迈的笑骂声不绝于耳。
白日里卫所内压抑的气氛早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扬眉吐气的畅快和追随新上司的亢奋。
陈然坐在主位,老上司肖运以及沈炼、殷澄等心腹环绕左右。
他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斜倚着凭几,手里把玩着酒盏,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眼前这群厮杀汉尽情宣泄。
“大人,属下敬您!”殷澄端着个海碗,满脸通红地凑过来,“从南京城头杀到六扇门大堂,再到今日圣旨擢升,跟着您,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属下干了,您随意!”说罢,一仰脖,咕咚咕咚将一大碗烈酒灌了下去,引来一片叫好声。
沈炼也举杯,话不多,却字字诚恳:“大人,鳞英卫有今日气象,全赖大人。沈炼愿追随大人,肝脑涂地。”他仰头饮尽,动作干净利落。
陈然笑着一一举杯回应。
肖运坐在他旁边,捋着胡子,看着这热闹景象,眼中满是欣慰,时不时低声提点陈然几句官场上的规矩。
不管对错,陈然都笑着点头应承。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高涨。
有人开始起哄,要让陈然讲讲在南京的惊险故事,或是调侃他何时娶个“贤内助”回来。
陈然也不摆架子,和他们嬉笑打闹。
要知在场的人全都是他的基本盘,是他夺权整个北镇抚司的根本所在。关系都得维好才是。
至于夺权了之后,陈然还没考虑。
不过在场中,也有人喝着闷酒。
那就是全程打着酱油的莫虎。
作为跟着自己时间最久的老部下,陈然怎么可能会把他忘了。
几轮酒后,喝得满脸通红的陈然就来到莫虎身旁坐下。
“阿虎,和我说说,这段时间你这里的收获。”
莫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更是郁闷,“能有什么收获?那陆文昭每日作息规律,也就前几日在一当铺里见了一位女子。”
陈然满饮杯中酒,将酒杯重重一放,“这就是收获!阿虎,带人盯死这条线!”
“明年,就是莫总旗你大展身手之时!”
说罢,陈然就亲自为莫虎的杯中斟满了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兄弟你要是信我,就和我饮满此杯!”
莫虎本有些郁结的心气,被陈然这杯酒和“大展身手”的许诺瞬间点燃。他眼中精光一闪,那点酒意也化作了豪情,重重一拍桌子,震得杯盘轻响。
“大人!干了!”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