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灵雨活泼地蹦过去:"你们好呀!我是徐灵雨,这是我哥徐望舒!"
四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很快叽叽喳喳打成一片,笑声惊飞了院里枣树上的麻雀。
卧室内,徐庶轻轻合上门扉。
老旧的木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仿佛将外界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夕阳透过纱窗,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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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晓娥站在床边,米色风衣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床头柜上那个十五年没换过的搪瓷杯。
"这个杯子..."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你还在用。"
徐庶没有回答。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娄晓娥搂进怀里。
娄晓娥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瞬,随即像融化的雪般软下来。
她的脸埋在丈夫肩头,工装布料的粗糙触感混合着熟悉的汗味,终于击溃了她最后的防线。
"对不起...对不起..."泪水浸透了徐庶的衣领。
娄晓娥的拳头捶在他背上,力道却轻得像是在撒娇。
"我该早点回来的...当初我该带你跟孩子,还有妈一起走的..."
徐庶的大手顺着她的脊背上下抚摸,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他能感觉到掌下单薄的身体在剧烈颤抖,风衣下凸起的肩胛骨比记忆中更加明显。
十五年的光阴在这个拥抱里具象成无数细小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当啜泣声渐渐平息,娄晓娥抬起泪痕斑驳的脸。
徐庶用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四目相对时,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她的眉宇间添了风霜,但瞳孔里映出的彼此,依然是二十年前的模样。
"我..."娄晓娥的嘴唇开合几次,最终只是轻轻贴上徐庶的嘴角。
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水和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对久远记忆的一次确认。
窗外飘来炒菜的香气和孩子隐约的笑闹声,隔壁屋的收音机正在播放《甜蜜蜜》。
徐庶将妻子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间全是她发丝间淡淡的桂花香。
十五年积攒的千言万语,此刻都化作无声的相拥。
厨房里,李秀蓉往油锅里扔下一把葱花,爆香的烟气模糊了她湿润的眼睛。
徐灵雨正手舞足蹈地给新认识的堂兄妹讲迪士尼乐园,徐望舒则安静地帮奶奶剥蒜。
院里的枣树沙沙作响,一片叶子飘落在窗台上,又被秋风吹起,轻轻拍打着卧室的玻璃窗。
窗外的暮色渐渐浓了,一缕炊烟从隔壁屋的烟囱里袅袅升起,在玻璃窗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徐庶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娄晓娥风衣上的扣子,金属的凉意透过指腹传来。
"晓娥,"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像秋日的晚风。
"给我讲讲这些年,你们在香江的事情吧。"
他的拇指轻轻抚过妻子眼角的细纹。
"还有望舒和灵雨,他们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想知道关于他们的一切。"
娄晓娥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蝴蝶抖落翅膀上的露珠。
她深吸一口气:"嗯,不过在说这些之前..."
她的手指揪紧了徐庶的衣角,"我得先跟你道歉。当年我真的不应该——"
"嘘。"徐庶的食指轻轻按在她的唇上,截住了后面的话。
他的眼神温和而坚定,像是经历过暴风雨后平静的海面,"你当年没有做错。"
娄晓娥的眼睛瞪大了,嘴唇微微发抖。
"说实话,"徐庶继续道,手指滑下来握住她冰凉的手。
"刚得知你离开时,我这里..."他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像是被人捅了个窟窿。"
窗外传来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短暂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徐庶的目光越过娄晓娥的肩膀,落在墙上那张泛黄的结婚照上。
"但我了解你,晓娥。你不是会抛弃家人的人。
后来有人送来你的信..."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信纸上有泪痕,我就明白了。"
娄晓娥的眼泪夺眶而出,在脸颊上划出闪亮的轨迹。
"再后来,看着厂里老张家、老李家的遭遇..."徐庶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
"我彻底明白了。
你和岳父的决定,是当时最明智的选择。"
"老公..."娄晓娥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真的这么想?你不恨爸爸?"
徐庶苦笑一声,手指穿过妻子已经有些花白的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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