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在河水之上飘荡,刻农坐在在上面撑着长杆,一下一下的划着,而芬里尔坐在木筏边上,他将自己的两只脚浸在水中,随着木筏缓缓向前移动。1\3·1?t`x~t?.^c+o!m¢
木筏异常牢固,用藤蔓揉搓成的简易绳索在被清冷的河水浸湿之后,依旧稳稳的绑缚在木筏之上,木筏的整体没有散架或是松动。渡过河流,前路穿过一片不算深的林子,当刻农扒拉开最后一片树枝和藤蔓,热烈的阳光也不再有了阴翳的林木遮掩,照射在了刻农的脸上。刻农眯着眼,伸手遮挡着阳光,他眯起的眸子从手臂之下看到了外边的场景,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丘陵,远处若隐若现的山脉,以及几乎高过了芬里尔身高的灌木和长草,在丘陵之上一些树木成林。郁金香和风信子在丘陵之上化作繁冗的点缀。而这葱绿繁茂的生机延伸到了视线最远处、覆盖到了太阳轨迹必将抵达的末尾。刻农并未从这生机盎然中看到喜悦或者繁荣,他看到了危机,他不知道这茂密的长草与灌木之中是否隐藏着毒蛇、在那些溪流交汇的湖泊是否隐藏着嗜血的凶兽,也不知道头顶的太阳将在何时发挥它焚烧一切的炎热。他不知道这路有多远,除了向西,他也不知道道路在哪。一切只有神的指引。*x·i?a,o·s+h/u,o.n_i!u\.`c~o.m\和拉文尼亚之子在梦中的呼唤。他看向了一旁攥着他衣角的芬里尔,他又看了看前方几乎无边无际的、压迫得几乎难以喘息的茂密植被。他想了想,他也不管芬里尔是否能够听懂,他只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着,“你既跟了我......”“那便将随我踏上这最艰苦的道路......”“这条朝圣之路......”“原本是独属于我的,现在也属于你了。”......刻农寻找到了一条荒废的小路,草植和灌木在这里生长得明显比其他地方稀疏,他和芬里尔沿着这条路向前行走。而在行走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植被越来越茂密,周边无数的树枝如同枯萎的骨爪一般,阻拦着刻农的前行。刻农只能一边扒拉开流淌着绿色枝叶的树枝,一边向前行走,然而当他没走多久的时候,他的手臂就已经麻木了。他看向自己的手臂,发现已经有了明显的红肿。芬里尔因为身高,他较高的树枝没有拦住他,但是地上生长的长着倒刺的草丛和灌木却在他行走的时候,如同利刃一样不停的在他身上一般割着。不一会,他粗制的衣物就被刮得破破烂烂,露出了杂乱的线头。.k·a¨n¢s·h¨u_j*u+n/.*n+e?t\而这条小路也在逐渐得变小,直到尽头,逐渐的植被完全覆盖,也遮蔽了刻农的视野。此处是一片树林,他在树林之中,头顶的树叶将阳光层层拦截,当阳光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微弱得如同萤火一样了。刻农带着芬里尔只能硬着头皮钻入了深不见底的密林,靠着微弱的方向感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刻农在地上捡了一根折断的树枝当作木棍,用着木棍敲打着挡在前面的植被,企图在令人窒息的绿色海洋中开凿出来一条道路。然而随着刻农和芬里尔的愈加深入,他们愈发的寸步难行。无数的藤蔓如同有生命的蛇一般,时不时缠绕住手臂、束缚住脚踝。而藤蔓上鲜红的刺,刺入他们脆弱的肌肤,皮肤表面开始生长红疹,产生酥麻感。每次被藤蔓缠住,刻农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从这些藤蔓之中脱身。而就在脱身之后没多久,又一步踏入了下一个陷阱之中。 他感觉到无数的植被如同潮水一般缓缓将他淹没,而他和芬里尔在窒息之中缓缓开凿着前路。他的衣服被划破,这些尖锐的藤条和树枝就仿佛是最锋利的刀刃,切割开了纤维,划破了他的肌肤。伤口中浸入了无尽的汁液,酥痒、麻木和疼痛持续的在他的身上发生。他咬着牙,举着木棍,继续费力的往前迈步。哪怕他的鞋底已经被泥土中尖锐的石块破烂了。他脚底的水泡中流淌着脓汁被磨破,又再次的磨出了血泡,整个脚底都被鲜血、组织液和汗水浸染。他费力的破开这些障碍,为芬里尔开辟一条稍微好走一点的道路。直到不知道多久,刻农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竭了,他浑身酥软而又麻木,他感觉眼前有些飘忽,一路上沉默寡言。他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分力气了,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然而那些弥漫的深绿色植物,它们吞噬了阳光。以至于刻农根本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只是在心中默默的坚持着,他想,“没有多远......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抵达开阔的地方了。”然而他的木棍在敲打中折断了,他用信仰支撑着自己掀开那些带着锋锐刺针的不知名植被,拉开了一道道浅浅的伤口。他在绝望之中走了一步.....两步......三步......他又走了很远很远。他不断的在心中给予自己安慰和鼓舞,他颤抖着开始念诵《阿特费尼亚誓约》。他用着最为官方、传统且神圣的腔调吟唱着。芬里尔在听了很多遍后,也学会了哼唱。他在摇摇欲坠中终于扒开了最后的一颗植被,他看到了掩藏在树荫之中久违的光,耗尽了最后一分力气从茂密的植被中爬了出来,他颤抖着,以为自己终于穿越了那片恐怖的丛林。然而在月色的照耀之下,他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他又回到了来时的路。刻农所有的心气在这一刻化作了虚无,他再也无法支撑,他晕厥了过去。漫天的银河在他面前反转,月色之中荒野之上的密林仿佛灌了一层厚重的银水,吞噬了前路和光。......而当他再一次的醒来,却发现眼前是陌生且简陋的茅草搭建的天花板。眼前有一个人男人,男人高大挺拔,身上肌肉极为健硕,并且有着一种豪迈且凶悍的气质,这种气质只有打了十年仗才能磨砺出来。房间内还有另外的一张床,那张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女人的样貌大约四五十来岁,但是已经是满头白发了。她的肤色苍白,不是那种如米般健康的乳白,而是一种如银铅一般病态的惨白。她虚弱的靠在床头,而那个男人却恭敬的宛如仆从一般悉心照料着女人。他们并没有第一眼就发现刻农苏醒,男人正在轻轻的为女人喂着汤药。男人双手呈上粗糙的木碗,他恭敬的说道,“女皇陛下,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