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说道:“二师兄,你说桑桑真的被关进了棋盘里么?”
君陌怔了一下,说道:“不知道。”
“老师会帮我,寻找桑桑么?”
“不知道。”
夫子一直很懒,书院后山的事情,从来都是大师兄在处理,寻找桑桑这样的麻烦事情,夫子根本不可能出手。
“二师兄,你觉得我应该去什么地方找?”
“荒原,悬空寺的废墟里,你如果能找到岐山大师,应该会有棋盘的线索。”
“荒原,悬空寺!”
宁缺的眼眸一亮,顿时有了一个寻找的方向。
“二师兄,我明白了。”
“十三师弟,如果你找到了桑桑,她却不是原来的桑桑,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我会帮她找回来自己的。”
“好,小师弟,我支持你。”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消耗。
此刻两人才能静下心来,恢复状态。
如果不是遇到酒徒和屠夫,他们两人的状态,真的能杀死唐么?
还真的不好说。
修行了魔宗功法的唐,体内自成一界,攻防一体。
想要斩杀这样的人,简直不要太难。
冬季的荒原,冰雪覆盖。
残破的天坑周围,新建起许多寺庙,寺庙的之中供奉着一个年轻人的金身。
他们都是从天坑之中走出来的人。
他们看见了广阔的天地,也看见了美好的人间。
他们感觉无比的幸福。
这一切,都是寺庙里供奉的新佛,带给他们的。
天坑之上,是草原。
粮食种植较为艰难,却远比天坑下的土壤,更好种植。
年轻的农奴,已经南下又或者去了东方。
仅剩下的老人,离开天坑已经是不容易,他们经不起颠沛流离,就在天坑的周围开始开垦土地,种植粮食……
在天坑的周围,建立起了一个村落。
不需要每天供奉佛祖,不需要听取法师老爷训戒,这些人的生活,已经过的非常好了……
就在前些日子,有一个老僧,来到了这里。
村民们对这个老僧充满戒备。
见识过了美好,他们绝不想回到天坑下的生活。
不管老僧说什么。
这些僧人,都不允许老僧进入天坑。
围绕着废弃的天坑,住着太多人,每天都有人巡逻。
老僧又不愿强闯。
他只能一次次被拒之门外。
“你走吧!我们这里,不需要佛,我们也不需要佛的引领,我们能好好的活着。”
“即便我们的先祖有罪,早也应该偿还完了,你们这些虚伪的佛,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
“滚,快滚!”
“歧山,我看你是畜生,连畜生都不如!”
“这里不欢迎和尚。”
“所有光头,都应该死,都应该去死!”
压抑了许多年,这几年这些农奴的胆子已经变大了,他们修建寺庙并不是因为信奉佛宗,是因为他们觉得应该供奉那个年轻人,是因为那个年轻人,他们才能活得像人一样。
歧山听着这些人的谩骂,心中莫名的生出悲苦感。
天坑是为了对抗永夜。
却也是佛祖的私心。
一代又一代的奴役天坑之下的人,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这是佛门的罪业。
从天坑走出来的受害者,完全有资格骂他。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歧山并没有显露修为,任由树枝鞭打在自己的身上,他的眼里满是忏悔,期望这些曾经的“佛门信徒”能够舒心。
大概是第六天,终于有村民发现,歧山从来没有吃过饭,并且在冰天雪地里,没有被冻死,他们觉得这老僧可能不是普通人。
直到发现了岐山的强大,这些人的胆子也变得弱了些,不敢上前鞭打。
歧山叹息一声,喃喃说道:“不是我不敢赴死,只是我还不能死,我佛的教义是劝人向善,从未有恶毒之意,只是世上之事,世间之人,太过于复杂,无法琢磨……”
“死之前,我想去见佛祖,我想问我佛,人间之事,究竟为何?”
没人阻拦了。
歧山终于能穿过村落,走向废墟的天坑。
一步百米,一跃入天坑……
悬空寺已经成为了废墟。
但悬空寺里,依旧遗留了一部分人。
终究还是有一部分人不能舍弃佛门的信仰。
哪怕是悬空寺倒塌。
他们的心中所坚定的一切,也难以被改变。
黑暗中,狂风呼啸。
歧山感觉耳畔有无数人的低语。
有无数人,在向他诉说着什么。
不甘,怨恨,愤怒,屈辱……
真是一个扭曲的环境。
歧山想起了,第一次在天坑里游历的经历。
伦理,道德,一切都被踩在脚下。
哪怕歧山也无法容忍。
那天夜里,他杀死一个大法师。
大法师是佛门信徒,是天坑里农奴们的精神支柱。
却是一个极度罪恶之人。
岐山无法想象那样邪恶的罪孽,会发生在一个佛门弟子的身上,且这个弟子精通佛法。
什么道理都懂,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恶事呢?
思绪回到当下。
遍地封土,残骸尸骨一大片。
从废墟中流出来的水中,散发出一阵的恶臭。
一条断肢顺着水流冲出来。
歧山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他快速的飞身,扑到废墟的背后。
一众农奴,双目无神。
一个光头和尚,大口的吃肉喝酒。
洞玄?
歧山有些意外,在这天坑下,竟然还有一个洞玄境界的僧人。
他为什么不离开?
天坑之外,有更好的生活才是。
奴役凡人,有什么好的。
僧人在发现岐山的一瞬间,已经身首异处了。
歧山将僧人眼皮盖起来,无奈的叹息一声。
这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是一个纯粹的野兽。
他手中的肉,根本就不是动物的肉。
这个僧人已经疯了。
歧山看向台下的农奴,说道:“你们自由了。”
农奴们面露惊恐。
纷纷向着远处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