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挂满了红布。
成亲的喜庆渲染了整个城市。
红色的绸子随风飘扬,锣鼓喧天,笙箫齐鸣。
宁缺身穿大红色喜袍,神色庄重而喜悦。
桑桑穿着绣着金线的嫁衣,头戴金凤冠,脸上也多了一抹羞涩的笑容。
两人手挽手,走过石桥,踏过小巷,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长廊,步入了属于他们的世外桃源。
由士卒们组成的宾客,在为这一对新人欢呼祝福。
或者相视而笑,或者低声交谈。
唯有天上的乌鸦,咕呱乱叫,有些大煞风景。
北方乱政。
因此,在这场宴会上,能邀请到的熟人,并不多。
幸运的是,司徒依兰,王颖,金无彩,等年轻一代的书院学子,刚好来到这座城市。
和桑桑亲近一些的二师兄,也来到了这里,以长辈的身份参与这场婚礼。
君陌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祝福两位新人。
随着一声声乐曲,宁缺和桑桑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成亲的各项礼仪,他们端起酒杯相视而笑,那笑容中蕴含着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
但很可惜,他们注定没有未来。
桑桑的意识,一定会被昊天同化,这是不可避免的。
即便有未来。
那也是天女桑桑。
而不是单纯的桑桑。
天黑了。
烛火摇曳,金缕衣衫映衬着桑桑红润的面庞,羞涩的笑容在温婉中带着一丝喜悦。
黑暗中,宁缺看着桑桑的脸庞。
他感觉,桑桑的脸,越发的洁白了。
“少爷。”
“还叫少爷么,我们都已经成亲了。”
“那要怎么叫,难道要叫相公?感觉怪别扭的。”
“那你就和我一样,叫我名字好了。”
“宁缺,感觉好奇怪,这些年我一直都叫少爷,已经习惯了。”
“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那你就适应一下,以后都叫我的名字。”
“好,宁缺。”
一束花枝轻摇,细碎的花瓣似乎也在分享着这对新人的幸福。
古朴的梨木婚床雕刻精细。
缠枝莲花纹样寓意着美好吉祥。
床上铺着象征着早生贵子的红枣、桂圆,喜字剪纸在窗上随风微微摆动。
一对龙凤烛的火焰跳跃,将周围的一切照得柔和而温馨。
从逃亡的乞丐,到现在已经十七年了。
主仆二人,终于修成正果。
清晨,大雪纷飞。
人们的热情却如同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寒冷。
雪花遮蔽了大地,却掩盖不了浓浓的喜庆之情,它只是为这一刻增添了几分洁白无瑕的诗意。
经过了昨夜,桑桑格外的精神,她的病仿佛好了很多。
原本喜欢盘旋在附近的乌鸦也减少了。
“宁缺,快起床了,我们一起去堆雪人。”
“好,我很快就来。”
打开房门,宁缺和桑桑手挽手,踏着雪地的嘎吱声,来到了院子中央。
桑桑张开双臂,似乎想要和大自然融为一体。
天空中飘洒着轻盈的雪花,如同羽毛一般柔弱,在两人的欢声笑语中显得格外的厚重。
宁缺蹲下身,用手抓起一捧捧洁白的雪,堆成一个圆润的雪球。
桑桑细心的将雪球滚成更加完美的圆形,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
雪人逐渐的堆成。
桑桑变得越来越兴奋。
宁缺找来了一根萝卜,插在雪人的脸上,成为雪人的鼻子。
桑桑把自己围巾摘下来,轻轻的围在了雪人的脖颈上,为它增添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宁缺和桑桑相视而笑,仿佛在雪人身上看到了对方的影子。
周围的世界似乎都静止了。
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雪花落下的声音。
他们的手指冻得通红,心中的暖意却让寒冷变得微不足道。
雪人完成的那一刻。
两人紧紧的相拥,两人的眼里都有泪水滑落。
桑桑的感情太丰富了。
也太反常了。
就像是回光返照。
桑桑感觉自己已经重新回到渭城的时候。
那时候,整个渭城,谁都不能见师傅。
唯有她,见过李云帆的面。
桑桑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年轻人,会值得这么多人追捧。
后来,她才明白,这个年轻人,就是少爷追赶的目标,修道的极致。
这个年轻人,是整个修行界的传奇。
桑桑喜欢宁缺么?
宁缺喜欢桑桑么?
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甚至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无法分开。
是爱情么?不像,更像是一场亲情。
他们互为本命物。
他们早已经将彼此,当做了自己的性命。
他们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
对方在自己的心里,究竟有多么重要。
直到成亲后。
心底的那种感觉,才逐渐的显露出来。
桑桑说道:“宁缺,我们为什么不能早点成亲呢!”
“我才刚感觉到幸福,就要分别么!”
“宁缺,我不想离开你。”
“宁缺,宁缺,宁缺……”
宁缺两个字,仿佛已经刻入了桑桑的骨髓,她想要喊这个名字,拼命的喊,一直喊,永远的喊下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呀。
桑桑手上冰雪的刺痛,逐渐的模糊,她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的温润。
在她的双眼间,天地规则,逐渐开始变得清晰。
宁缺也紧紧的抱着桑桑。
他们互为本命物,当然能感受得到彼此的状态。
“桑桑,不要怕,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会保护你。”
“我一定会!”
庭院外,君陌看着这一对主仆相拥,无奈的叹息一声。
来之前,夫子就说过。
这是命,不是病。
人是不可能胜过天的。
尤其是桑桑,他不可能做得到。
她本就是昊天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