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边境,土阳城陷落了。
讲经首座大发神威,将整个土阳城都震荡的下陷了,城墙坍塌,方圆十几里全部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废墟中,隐约能听到有人在痛苦的哀嚎。
活着的人,自发的组成小队,展开了搜查。
一个催命的声音,忽然响起。
蛮人攻城了,草原金帐王庭的蛮人号角声响起,可城里却已经拉不起一只队伍抵挡。
教习曹知风,还有守城将军宋哲,两人拦在了破碎的城头。
在他们的身后没有一个人。
能站起来,能活动的人,全部都在搜寻伤者。
这场大地震来的太突然。
许多人都被埋在了建筑之下。
曹知风看着远方尘土飞扬,眼神中透出一种向死而生的坚毅。
他不怕死。
他虽是燕国人,却是在大唐,才能堂堂正正的作为一个人,甚至一个老师站在书院的讲台上,给那些桀骜不驯的唐人讲课。
在燕国的时候,他曾经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是夫子的出现,给了他一场救赎。
所以,他愿意为大唐赴死。
守城将军宋哲,上一任皇帝,李仲易安排在北方的,为的便是监察夏侯的一举一动。
夏侯虽是大唐四国柱之一,皇帝却从未真正的相信过他。
因为夏侯,终究是从魔宗走出来的。
宋哲知道夏侯的所有大部分的秘密,因此李仲易也知道他私底下的交易。
只是,他们都在放纵。
想要拿下一位,大唐的国柱,除非书院后山放话,若不然满朝文武,还真就不想让皇帝拥有这种能力。
并不是他们想要保护夏侯。
在历史上,皇帝想要杀位高权重的下臣,总是要给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个理由,必须要足够重。
朝臣官员,大多都与世家有所牵连,他们每一个人的底子,都不是很干净。
所以夏侯,被清算了,下一个人会是谁呢?
国柱都倒了,朝中文武,便没有人能逃得过皇帝的制裁。
除了叛国大罪,朝中众臣,往往会将获罪者,所犯下的罪孽最小化。
让皇帝,失去惩戒重臣的能力。
更何况,夏侯的妹妹,叫做夏天,是大唐的皇后。
当然,这都是李仲易在世的事情了。
新皇即位,李沛言接手后,宋哲便如同被遗忘了的游魂野鬼一样。
宋哲曾经的忍辱,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没有人需要他继续监察夏侯。
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听夏侯的命令,驻守在土阳城。
这种堂堂正正的战斗,是每一个将军都期望的。
让一个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做密探一样的勾当,这对于宋哲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他比朝小树幸运一些。
更早的破境入了知命,如果在洞玄境界的时候,便一直做这样的勾当,他便可能彻底的失去了突破知命的机会,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叫做朝小树。
朝小树能在脱离红尘后破境,却不代表宋哲也能做到。
忽然,大唐的战鼓擂动。
曹知风和宋哲,两人如疾风一般快速的冲向了蛮人部族。
蛮人之中,也有修行者冲出应敌,同时有大量的骑兵围上来!
知命境界的修士很强。
但他们还没有脱离凡俗。
普通的凡人,是有机会杀死他们的。
更何况,有这么多不怕死的蛮人士兵。
这一战很凄惨。
整整一夜,曹知风和宋哲,一直不停的和蛮人修行者厮杀。
周围倒下了数百具,蛮人尸体。
许多蛮人士兵,已经冲过了他们的防线,进入了残破的土阳城,开始了一场无休止杀戮。
所有唐人,所有财富,所有粮食,全部夺走。
这场战争持续的太久了。
精神紧绷的蛮人,无比的兴奋,他们跳下马匹,开始在废墟上展开寻宝。
这座城里,仅剩的唐人士卒,也受到了围剿。
只有少数人,成功的逃出去。
如果不是有曹知风和宋哲堵着蛮人的修行者,他们这些人更加难以逃离。
司徒依兰、金无彩,还有二十几个年轻的书院弟子,躲在一处废墟里。
他们身上都穿着特制的铠甲,比起几个月前,身上多了一股肃杀的意味,他们都已经上过战场,真正的体会过杀死敌人的感觉。
这场战争,给书院学子们的内心,造成了非常大的冲击。
他们从未想过,战争会这般的惨烈。
士卒打架,并不是刀剑挥舞,而是用长枪贯穿敌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书院里学的所有东西,都没有任何意义。
在战场上,他们甚至握不紧手中的弓箭,那些不断移动的蛮人士卒,不是校场里的靶子,想要射中一个人,甚至杀死对方,这简直不要太难。
对方会用,更快的速度,扑上来,给你致命一击。
想象中的弓箭杀敌,简直不要太难。
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
战斗的技巧不重要,战斗方式也不重要,甚至和他们有没有修行资质,也没有什么关系。
唯有体力。
他们需要不停的跑,不停的跑。
又或者说,不停的挥舞手中的长矛,长枪。
一旦懈怠,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书院的学子,自然不会和普通士卒一样的待遇,他们往往会跟在老兵们的身旁。
又或者战阵的后方,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
但不可避免的,他们都参与了战斗,并且取得了不错的成就。
书院教的东西,终究还是有些作用的。
十几个蛮人向着书院众人的方向搜查过来。
司徒依兰靠在墙上,学着老兵们的方式,用耳朵倾听敌人的脚步。
她的手,在空中挥舞着,示意着众人,准备战斗。
金无彩紧握着手中刀,眼底深处掩饰不住的恐惧,她不想死。
怕死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除了疯子之外,相信每一个人都会怕死。
可这种情绪,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在这种危急的时刻,这种情绪非常不好,甚至可能会将他们带入深渊。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司徒依兰认真的倾听,眼神变得越来越凝重。
杀敌,还是撤离。
她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在她们书院一行的队伍里,有一半以上的伤员。
这些伤员,除了少一部分,其余根本没有办法逃离这座城市。
一旦队伍撤离,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