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的聒噪和老者的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这个场景充满了对生命与死亡、过去和未来的交织感觉。

卫光明的道心已经崩碎，修为停留在知命中境。

“光明。”

桑桑的漠视，让卫光明感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他曾经无数次的向着这个眼神祈祷。

黑瘦小桑桑的身影，和天上的昊天融合在了一起。

宁缺抽出了补刀，指着卫光明说道：“老头子，你想怎么样？”

卫光明的身体颤抖，并没有回应宁缺，依旧盯着桑桑，他的眼神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他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他想要听桑桑亲口说一声，李云帆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桑桑的内心十分的复杂，她感觉眼前的这个老头十分的亲切，她仿佛曾经无数次受到这个老人的朝拜，她想要给这个老人赐福。

“不行，我是桑桑，我只能是桑桑……”

“少爷，我快撑不住了。”

宁缺将血滴在了扳指上，结冰的湖面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霎时间，大明湖就像是活了过来，湖水蒸腾着冰面破碎，水雾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明湖。

湖水失去声音，一股来自远古的气息扑面而来。

集聚在水雾里，骤然暴涨，一座山峰快速的在水中拔地而起，在一个瞬间水雾漫过了苍穹。

宁缺震惊着，瞪着大明湖中的异象。

大明湖里，长出了一座山？

卫光明对此并不意外，这里从古至今都是魔宗山门所在，只不过其中阵法重重，想要闯入魔宗山门，除了几十年前那位惊才绝艳的书院小师叔柯浩然，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做到这一步。

而今，昔日的魔宗山门现世。

卫光明并没有对两人出手，他直接跟在了宁缺的身后，一前一后进入魔宗山门。

在三人身后，一个穿着铠甲的中年人，也走进了魔宗山门。

他是大唐北方的战将，夏侯。

莲生还活着，如果有人想要救他的话，唯有作为弟子的夏侯了。

山门之内，都是残破的阵法。

对于善于符道领域的宁缺来说，并不难解。

他背着桑桑，手中打着一把大黑伞，一路奔行十分的迅速。

卫光明很快就被落在了后面。

夏侯和卫光明对视一眼，也向着魔宗山门的深处冲去。

夏侯是知命巅峰，且修行了魔宗功法，身上穿着光明铠，整个人就如同一个人形坦克，直接冲撞着闯入了大阵。

莲生活着，但他至今没有逃出来，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被柯浩然困住了，且受了很严重的伤，无法逃出去。

“老师，我来了！”

接着，李云帆也到了。

他看着如此破败的魔宗山门，眼中透出了些许复杂之色。

“真不愧是轲浩然。”

“如果他还活着，不管我想做什么，都估计要被他的蛮力所打败吧。”

“幸好，天妒英才，让我失去了这样的一个对手。”

和夫子、观主，这样的老硬币下棋，总有一线的生机，但如果和柯浩然这样的对手下棋，根本就看不到希望，只能用纯粹的力量。

因为轲浩然，就是一个疯子，他根本不会和你走弯弯绕。

块垒大阵，守护了魔宗千年的阵法，拦住了道门许多五境之上强者的脚步，以顽石为阵法的核心，它的本体坚韧而纯粹。

李云帆站在块垒大阵前，四下里打量，想要从残余的块垒大阵之中，找到这座阵法，能守护魔宗千年的奥秘。

如果不是柯浩然，这座阵法，真的未必就能被观主打破。

卫光明就站在不远处，他看着李云帆，冷冷的说道：“徒弟，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天女，为什么还要和她作对？”

李云帆依旧看着块垒大阵的布置，很随意的说道：“没有冥王之子，那么她就是冥王之子，永夜就是她释放的，我对付她，这又有什么关系？”

卫光明眼神复杂，说道：“徒弟，你太偏执了，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光明是我们的信仰，我们的一切都是光明赐予，如果不是光明，我们根本不算什么。”

李云帆并没有反驳，点点头说道：“昊天拱卫世界，让我们窥探五境之上的奥秘，我们的一切的确是牠赐予的，但牠是抱着吞噬我们的心思，老师，你应该明白，道门之羽化，就是喂给昊天的粮食。”

“光明一脉，有多少人登天，化作了昊天的粮食……”

卫光明说道：“可是，昊天拱卫了世界，让这个世界不必受到外邪侵袭，如果不是昊天，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修行者，整个人间大地也将会是一片不毛之地。”

李云帆反问说道：“桑桑真的是昊天么？”

卫光明说道：“她不是么？”

李云帆说道：“真正的昊天，大公无私，根本不会有人的欲望，牠虽然会吞噬人类，但牠不会算计人类，经历了几十万年的演变，昊天已经变了。”

“一个有了私心，且会来到凡间谈论儿女情长的昊天，真的是一个好昊天么？”

卫光明的身体一颤，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说道：“可牠，依旧是昊天，对抗昊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李云帆说道：“老师，有些事情，我并不想说出来。”

卫光明说道：“观主已经集齐了七卷天书的力量，他就在等一个昊天虚弱的时间，他想换天，你明白么？”

现在的昊天，也有意志，但牠的意志并没有太强，但如果是观主换天，那么观主的意志将会彻底的取代昊天，让这片天地真正的拥有了私心。

李云帆点点头，说道：“明字卷天书，是我帮他找到的，虽然只有一页，但那对于观主来说，已经够了。”

卫光明说道：“我并不觉得，观主换天，能带给人间更好，徒弟，你告诉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李云帆说道：“夫子，会将桑桑彻底的留在人间，然后登天一战，而宁缺，将会捅破这片天地，彻底的摧毁昊天。”

卫光明皱眉，说道：“道门和书院，都不可取，而你甚至不敢说出来，想来你做的比观主，比夫子更加的极端。”

李云帆抬起手，透过指头缝看向空中晃动的石块，说道：“因为这条路很难，决不允许有丝毫意外，而我看到了这条路，唯有我，可以做到那一步。”

“对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来说，这是一条死路，而对于我来说，这是唯一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