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三痴。”
“我只是花痴。”
棋盘世界里,桑桑只身一人,站在一座山上发呆。
她站了很久,很久。
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从她一进来就发现了。
在这一刻,她觉醒了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仿佛,无数次的站在一座山上,无数次的望着整个人间。
山下小镇的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失去了宁缺,她仿佛已经失去了一切。
桑桑担心宁缺找不到她,于是她就待在原地,一直不敢随便的离开这里。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找到这里的路。
她记得,宁缺告诉过她,待在原地,不要乱跑,她也每次都会问宁缺,会回来找我么?宁缺说当然。
棋盘世界,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世界。
时间,空间的流动速度,完全不一样。
外界的一念,便可能是此方世界,几十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桑桑蹲在地上,看地上的蚂蚁打架。
看蚂蚁搬家,看昆虫吃蚂蚁,看蚂蚁反杀昆虫。
时间太久了。
有些事情,开始淡淡的忘记。
山下村子里的人,开始老去。
那个经常来山上砍柴的少年,已经变成了老头。
镇子里的生活,和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两样。
春种秋收,喜事丧事……
棋盘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但桑桑,却无法随意的影响这个世界,她会受到这方世界的束缚,她会累,会倦,会冷……
烂柯寺有一个传说。
一个叫做王质的樵夫,吃了一个馒头,在树下的棋盘旁边度过百年,却没有感到丝毫的饥饿。
桑桑吃了半个青梨。
桑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她原本的世界。
她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便需要摆脱生死的束缚。
于是,她走到了悬崖边,跳了下去。
粉身碎骨,很疼。
可她仍旧没有死,就仿佛一个高纬度的生物,没有办法死在低纬度的世界里。
高山上。
桑桑一直不停的尝试着,全新的方法作死。
她已经呆得够久了。
她想要离开这个世界,没有人能阻拦她。
规则是不能被打破的。
当她无数次的打破死亡的规则后。
棋盘世界的规则开始排斥她。
整个世界,都因桑桑,而变得紊乱。
瓦山的傍晚,余晖洒在小镇里,一家古朴的茶馆内,陆晨佳独坐在角落里,她的视线望着瓦山上的巨大佛祖石像,他似乎活了。
佛祖皱了皱眉,仿佛是感到了痛苦,眉心间产生了一条极细的裂纹。
陆晨佳指着佛祖的石像。
嘴角忍不住颤抖。
“佛祖,活了?”
陆晨佳并没有因为信仰复活而感到开心。
她的心底产生了一股寒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
“传说是真的?”
“让佛祖皱眉,烂柯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沉寂了万年的佛祖都要受到影响。”
桑桑不止是天女,她是昊天的一抹意志,她来到人间就是为了寻找强者。
她找到了夫子。
如今,也找到了佛祖的世界。
也许,佛祖就藏在棋盘的世界里。
桑桑是昊天的意志,她的意志高过一切,棋盘里的生死根本无法限制她,所以棋盘世界里的规则崩溃了,棋盘内演化了万年,几乎成为现实的世界,开始逐渐的走向灭亡,走向崩溃。
这便是佛祖皱眉的原因。
毁灭来临前,世界一片混乱。
天边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仿佛是诸神在愤怒,翻滚着怒涛疯狂的轰击着大地。
大地在颤抖,仿佛有巨兽横行,震动着每一寸土地,无情的撕裂棋盘世界里的一切,倒塌的佛殿建筑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人们惊慌失措,奔走呼号,试图逃离这片土地,然而,无处可逃,在这一刻,人类变得如同尘埃一样渺小。
桑桑没有放弃寻死,她依旧在上吊,或者跳崖,等各种手段,挑战着这个世界的秩序。
暴雨倾盆而下,与泪水,血水,混合在一起,映照出人们绝望的神情。
小镇里,曾经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见了踪迹,只剩下散落一地的狼藉,曾经的繁华,如今只是一片废墟,店铺里残余的商品,反射着最后的辉煌。
直到最后,空间都开始撕裂,无数莫名的光团,在吞噬这个世界,人们不知道这些光团代表着什么,只能感受到无穷无尽的毁灭。
属于棋盘世界的秩序,正在破碎了。
宁缺看桑桑皱眉,流汗,脸色变得苍白,他终于忍不住了,他的忍耐到了极限,拔出了自己的补刀,直接轰击在了棋盘之上。
棋盘没有破碎,宁缺却晕倒了,
歧山没有阻止,只是叹道:“痴儿,痴儿……”
李云帆从佛殿外走进来,目光紧紧的盯着棋盘,轻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桑桑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进入棋盘世界。”
歧山皱起了眉,说道:“什么意思?”
李云帆说道:“假设,桑桑是冥王之子,她要寻找人间的强者,她已经找到了夫子,找到了观主,那么她接下来想要找的,会不会是佛祖。”
歧山的身体一颤,他想起一件事情,人算不如天算,曾经的佛祖终究只是人,他真的能斗得过昊天么?
“进入了棋盘世界,便没有那么容易出来,可是你觉得,桑桑如果真的是冥王之子,那么她会被困住么?”
歧山说道:“这是佛祖的决定,不管是对,是错,我总是要试试,如果成功了,这个叫做桑桑的女孩,也能在棋盘世界里,好好的生活一世,不是么?”
李云帆指着天空,说道:“你和佛祖,都小看了桑桑,也小看了昊天。”
歧山说道:“这是桑桑这孩子,唯一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