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一个穿着旧袄的书生,他受伤了,鲜血染红了衣袖,断线的血珠沿着伤口处滑落,嗒,滴落在荒土之上,化作一艳丽的血色花朵。
一滴,两滴,血色玉珠已成一道血流,顺着手臂一直滑到手心。
“光明大神官真是好手段,李慢慢自愧不如。”
黑夜中,李云帆肩上的血液已经止住了,他的气息逐渐的恢复,他的眼神变得漠然。
“与其说大先生败给了我,不如说你败给了夫子。”
“大先生,你和书院后山的弟子,一直都活在夫子的庇护之下,淡泊名利,陶冶情操,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出现在世俗,都可以让人感到敬佩,但你们生活的环境太安逸了。”
“安逸的环境,让大先生你忘记了世俗纷争。”
“从来都没有生出过杀戮之心。”
“修行者,若是没有杀戮之心,会失败,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可惜了,只要夫子活着,我便很难杀了你。”
李慢慢败了,他在渭城的院子里,看到那个少年的时候,便已经败了。
李慢慢虽然已经迈入了五境之上的无距。
堪称天下修行者的表率。
但他的志向,却不在修道,而是在乎山水之间,陶冶情操。
杀戮,非慢所愿也。
情急之下,中了李云帆的计谋,也情有可原。
若是不中计,反倒不像李慢慢了。
而这一切,所有的根源,都在夫子的身上。
因为书院有夫子,且夫子无敌于天下。
身为大师兄的李慢慢,从来都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他也从未想过与人争斗。
于是,哪怕李慢慢很多年前便已经迈过了无距,但他仍旧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有夫子为书院后山弟子遮风避雨,李慢慢只需要服侍好夫子便好了。
除非有一天,李慢慢能正视这个世界上潜在的危险。
又或者说,夫子死了。
到那时候。
李慢慢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
成为一棵可以为人遮蔽风雨的大树。
“败了,就是败了。”
“我若是想走,你也没那么容易杀死我。”
李云帆颇为认同的点点头,说道:“在昊天的世界里,若是大先生想逃,放眼整个天下,无人能追得上。”
夜风乍起,残雾消散,漫天繁星。
低矮的山岗上被映照的一片明亮,一个坟茔残碑如覆霜盖雪,显得清晰可辨。
李慢慢动了,他携带着满身血渍,冲向黑暗。
有些诡异的是。
无距,并没有发动。
李慢慢转身看向李云帆,颇为疑惑的说道:“你不想放过我?”
李云帆坦然说道:“能杀死大先生的机会不多。”
“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李云帆的身形微动,他的衣襟被风吹动,白色的丝线卷曲起来,如蛛网一般迅速的囊括了方圆数十里。
只要这些蛛网的范围,李慢慢便无法轻易施展无距。
李慢慢有些疑惑不解,便询问说道:“自从来到这里,我们二人便都处于疗伤的状态,我着实没发现,大神官你是什么时候布置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