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毒物跟在他身边多年，明面上是属下，但实际上更像一位守护在侧的长辈。

“奇怪……”老毒物的神色有些疑惑，“同生蛊再次沉睡过去了。”

他还以为，昨日同生蛊苏醒后，会活跃一段时间，却不曾想这么快就再次沉睡过去。

明裴渊反倒是有些小失望，昨日同生蛊在他体内有反应，让他仿佛再一次感受到念念的喜怒哀乐。

老毒物有些欲言又止，明裴渊自然能猜到他想说什么，直截了当地拒绝：“这对同生蛊，是我与念念最后的一点连接。”

“不是还有小公子？”老毒物刚一说完，就发现自己说错话，立刻闭嘴，再不敢提取蛊虫之事。

明裴渊神色未变，眼中没什么情绪。

只可惜，藏在桌下的手却紧握成拳，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老毒物知道自己踩到雷区，赶忙找借口出去，说是去辽州城的药铺逛逛。

等雅间只剩下明裴渊一人后，他才从贴身口袋里拿出个锦囊，里面是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宣纸。

他小心翼翼将宣纸展开，上面写了十几首诗词，每首诗都称得上绝世之作。

当年，念念临死前将这张纸交给他，还嘱咐等她死后，一定要将纸上的诗词誊抄数千份，然后夜黑风高撒诗。

这张纸虽然在明裴渊手里，但念念却并不是交给他的，而是交给他易容成的另一人。

也就是明裴渊此刻的易容装扮，念念还给取了个绰号，一直喊大胡子。

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还是没了原先记忆的念念，见到明裴渊这副打扮后，都不约而同喊他大胡子。

但明裴渊没按照念念说的来做，不仅是撒诗这件事，还有她要求的其他事，他都没做到。

就比如，她说：“大胡子，我梦见自己躺在水晶棺中，想来我大限将至，你能不能想办法将我的尸体偷走。”

“大胡子，我死后不想躺在潮湿的地底下，你能把我火化吗？然后将骨灰扬到江河里，让河水带我去到更远的地方……”

“如果偷不走，大胡子，你能把这个地方一把火烧了吗？”

作为大胡子的明裴渊，答应了念念的所有要求。

可当念念真的离开后，明裴渊不舍得将心爱之人挫骨扬灰。

他将她葬在山巅上。

就算不能随波逐流，高高的山巅也能让她看到远方的美景。

或许是天意弄人，一年前，那处山巅发生坍塌。

明裴渊几乎命人把山都移平了，也未曾找到她的骸骨。

终究是……没留下她的任何东西。

除了曾经种在她身体里的同生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