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河莫在路上捡到一个新来的,驯兽师长老里道前来祝贺,得知无酒“滴茶不沾,只钟情于酒。”他一拍桌子,“好说!”遂返回家中将两大坛八十年露醴拎了过来。对于像里道这样生活清淡的人来讲,琼酒储上个几十年、上百年都不足为怪,甚至连家有好酒这种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是的,无酒提醒了他,是挺险的。
三人叹茶盅容量过小,改用瓷碗。晌午半醉,里道横琴而奏,辅将长老河莫拔剑起舞。无酒赞曰:“一曲天乐传千里,一把赤剑破风尘。”
见里河二人如此热情,无酒也推心置腹、热忱喧谈。三人时而泣泗,时而哽咽。无酒愁梓里生灵涂炭;里河叹圣域无旷世奇才。三者一见如故。无酒悲“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无个安排处”;里河愧“千里马不常有,仅剩吾等糟劣蠢驴”。三者言语愈加激烈,同是天涯沦落人。
酒食添三番,红日薄西山。再看三人,相互枕籍床沿下,琴横于地,桌上空碟八九,桌下空坛五六。想来,有知己相伴左右,这种生活也最为快活。
风清月白,夜阑人静。无酒起如厕,回来时,天挂胧月,似烟中玉盘。四下岑寂,无泥无尘,不禁情从口出:“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弱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屋内河莫闻之,揄扬、赞赏、苦笑……
第三日拂晓之时,三人早起,设酒肆,饯别无酒。离别之日哪有不伤感,三人皆以豪迈伪掩,无酒更是推杯换盏。酒过半酣,里道惨笑,“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余二人在这圣殿之中无能又无力,今又成了小人了,哈哈哈……”
“哈哈……”无酒接言道:“小人?那你可要多谢我。在下在此令尔等费心又劳神,今又成了罪人,来,无某自罚一杯!”言罢,一杯灌腹。
“诶?愚昨夜梦中抚琴,来了音感……”里道浅酌一口,“此曲尚未定名,今先奏于诸位,还望诸位用心谛听,思个曲名。”
“好!好!”众皆抚掌击节。
里道横琴抚奏,时而眼眸微眯心神合一;时而朱唇缄阖独忖斟酌。无河二人抿酒谛曲,琴色恢宏,时而芥林中闻鸟啼;时而绝峰巅受风飐;时而空谷中闻水滴;时而渺湖中落春叶;时而深渊霍闻响瀑;时而山麓一隅拈花嗅馥香。
里道收回衣袖,仍闻弦音袅袅不绝,无酒叹曰:“真乃人间《高山流水》矣!”河莫叹了口气,“某整日听道兄弟抚琴,琴声早已对我索然无味,无兄这一席话对道兄弟来说,真是莫大的慰藉。”
无酒微惊,“哈哈……”笑得将信将疑,好在他一点就通。知道河莫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吧。”无酒举杯一口下腹,“那这曲名就由在下来定吧!”“且不提是‘弹高山’亦或是‘奏流水’,里之曲皆有异曲同工之妙。既然人间有高山之流水,那圣域在陆土之上,而此曲以《天山袅泉》称之,如何?”
“不敢当……不敢当!”里道骤然起身,连连摆手,“此曲乃愚之拙作,怎能与人界神曲相提并论呢!”无酒轻揽其肩,“里道兄,言重了,以无某之见,《天山袅泉》当之无愧!”
“是啊,里道兄!哎,你呀……”河莫摇摇头,喝起了闷酒。
里道回神,“要不这样,愚再奏一遍如何?”言罢径自坐下抚琴而奏。曲半时,无酒肆饮不止,面红耳赤,霍然鹄立,文思泉涌,情欲从口出。河莫见状,慌举杯而立,二者皆面目绯红。趔趄踉跄中,无酒感吟道:“君不见,江河之愫天上来,奔泄梓里不复回。君不见顾影自怜悲族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誉金散尽还复来。琴曲酒侃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里道子,河莫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光阴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柳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给为叹才庸,径须沽取对君酌。阮城兄,碎羽弟,金口玉言孤行客。今有馔玉又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此等美酒在主城可不见得有人卖……哈哈……”
“哈哈……”
两日知己,令人悯惜,这一别,圣域之广,不知无酒几时复归……
无酒巳时而别,同一位御龙者手驭翃出圣皇城,前往龙谷。御龙者前往龙谷,又闻无酒有意观赏翷森,正好让他搭个顺风车。
烈龙唳过练兵场,在这里的军队皆为属性平凡者,不过装备强悍异常,还可以使用神佑,这也是凡界普通将士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
又过了几个时辰,又见地面青烟袅袅,夹杂着淡淡的金属味,这便是工作中的铸炼场。其不只是铸造、强化兵器衣甲,更多用于对日常生活中的金属器具的制造。造材中会按一定比例添加“翠石”,或翠石液,能让废弃物无污染排出,废水甚至能直接饮用。
又过了几个时辰,无酒在日出的方向看到了大片的谷原,田中暗色居民房若隐若现。三个时辰后,烈龙又掠过驯兽场,这里只负责驯服一些猛兽,大部分是普通的驯兽师,真正训练烈龙与商龙的场地还在前面,只是此时无酒已沉沉睡下了……
过了御龙场,其东便是滢壑山,紧挨着以北就是龙谷,龙谷以东便是翷森,传说中古凰的栖息地。“古凰羽若冰雪般素洁无暇,声若龙啸而锐利,有穿云裂石之势。体积与烈龙不相上下,飞速却胜其二到三倍。”没错,它便是之前画店老板提到的冰山古凰“白凯”。“放心老头儿,到那时我若真能有幸瞅见,定画个草图奉承与你当做酒礼。”这也是无酒当初的承诺。
此时无酒彳亍于一片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