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说完后,松了抵在他脖子上的刀,我相信自己的判断,除了在静悠的身上出过错,我以前的准确率是百分之百!
他果然如我所想的一样,他没有叫,甚至没有乱动,只是擦了擦额上的汗!
我看着他,露出赞赏的笑,聪明的人才讨人喜欢,我喜欢和聪明的人合作!
他在我的注视里,转身走向门口,快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身来问我,“你怎么知道?”
他的问题显得很突然,可我却一点不惊讶,我转着在手间跳舞一样的手术刀说:“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可能完成手术,你只是查看了伤口,你怕你没有十足的把握,你怕你做了这个手术失败后,带来的负面后果,放心,没有什么后果,比丢了命更可怕的,这一点我保证!”
对于一个天天游走在刀口之刃的人,没有什么东西是参不透的,其中厉害和逻辑心理,我随意一猜便能把握准确了!
没有这份本领,我怎么可能活到十六岁呢?我的十六岁,是别人的多少十六岁的相加啊!
他听完我的话,快步拉开门,去了抢救室,那边有惊喜和激动的吵嚷声,我却没有把这一切都听到耳里!
我跃过三扇窗,俯在了手术室的窗口外面,像个壁虎一样贴在那里,此时,我只想听静悠的声音,我只想听到她还能喘息,还能叫我天道的声音!
手术室里紧张的动作,我没有去看,在这个时候,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我紧紧的闭着,只有用耳朵去听,听躺在手术台上的呼吸声!
只要那里还有声音,我才能确定我的心脏也是跳动的,我也是有呼吸的!
手术做了很久很久,那个姓孙的医生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而且他的医术也真如静悠的父亲所知道的那么好,他完成了手术,却在出了手术室的门后晕倒在门口。
不知道是手术太紧张,还是心头的压力太大。
还或是我的笑容……真真的“感染”了他吧?这更让我相信了,这世间没有人不怕死!哪怕只是关于死的威胁!
看着静悠被护士推出手术室,送去了高危病房,我的身体也随之灵魂出窍般的动了起来,跃过了几扇窗,停在了高危病房的窗外!
窗帘盒窗户都是拉着的,看不到里面,只是透出来的光提醒着我,里面有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女人,她是为了我,忍受着煎熬!
我轻轻的窜上了楼顶,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我要从这里一直等下去,等着静悠醒过来!
抱着双膝,身子倚在楼顶一处烟筒的墙角处,不理朝起暮至,屏着呼吸,把所有心思全都凝神下来,只等着来至心灵深处的轻吟。
不知道是多久,好像两次日落三次日升吧,我的神经突然紧绷了一下,然后又快速弹开。
“静悠,你好好歇着,医生说你没有什么事了,我去把伯父和伯母先送回去,一会儿回来!”
温智洋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羽毛被春风卷起,就连贴在墙壁上的我,听到这样的声音,都会不知觉的感受到一丝温暖!
只有那样的男人才能……才能给她一片安宁的环境和避风的港湾吧,而我,我只能给她带来危险、带来麻烦、带来孤苦的生活,这是我的思想里第一次有了浓重的悲凉,这种悲凉不是静悠给我的,是我自己,这我自己猛然间觉出来的啊!
我于这世界之上,片土未有,不要说安宁的生活,怕是连立锥之地都找不到,那我又何苦带着一个人陪我去过这样的生活呢,我……这是在害她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里静了下来,病房里的人都走了,只有静悠微弱而均匀的呼吸声,听到那样的气息,我的心才好受一些,她终于平安了,那我也该离开了吧!
想动,手脚像是不听使唤一样,往相反的方向动着,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阻止不了自己,本应离去,却偏偏还要偷进病房,只是觉得,是不是不看上她一眼,我就会死一样,停止心跳,没有呼吸!
我悄悄地站在静悠的床前,安静地看着她,她的眼睛微微地闭着,曾经红润的嘴唇,此时是那样的苍白,鼻尖上有着细密的汗珠,她的伤口,那个因为我而出现的伤口,一定在折磨着她吧!
我恨自己,很恨!
紧紧握在一起的拳头,因心头的恨意握得更紧,指甲扎进了皮肉里,都没有一丝的察觉,此时,我的眼里,我的心里,只有静悠!
这样的一动不动地看了许久,床上的静悠仍是没有睁开眼睛,这也是我希望的,我不想她睁开眼睛,我不知道撞上她那双纯净的眸子,我这个伤害她的人,能说些什么,要用什么的神情去面对,我更害怕她那双眼眸里就此会恨我讨厌我的目光,我不怕折世界上任何人对我冷漠,却惟独害怕……害怕静悠!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静悠,我对不起你,以后不会了!”
我含着泪凄声说完,下定决心转身要离开,却听见床上微弱的声音,她说:“天道,带我离开吧!”
“什么?静悠!”
我没想过,经过这样的事,我还可以听到她温柔怜惜的声音,我转身时,那双水晶一样流动的眼眸便对上了我的惊诧!
“我说……,你带我走!”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确是那么的坚定,没有一丝的犹豫,落在我的心上像蜜一样的甜,有着无法说出的动力!
我当然想带她走,带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着平淡的生活,哪怕我只为农夫,有几亩薄田,辛苦劳作,却可以在晚上牵她的手,共枕一榻,那也是我心里所能想到最幸福的事!
可现在,我不能,我不能带她走,医生说给温智洋的话,我也听到了。我明白那颗子弹伤到了她的心脉,即使抢救过来了,也要好好的养上一年半载,受不得半点的折腾颠簸,我不能,无法给她安稳的生活,又怎么可以自私的把她带走呢?
我爱她,胜于爱我自己,所以,我必须放手——放开她的手,只要她能平安地活着,那我就还有希望!
她见我摇头,眼角便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眼睛有微微地闭上,她说:“你若此时不带我走,你我今生都无缘了!”
她说的话凄切无比,而我已心疼得似要滴出血来,这一点,我们谁都清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