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飞溅的声音,袭在我的身上,却入不了我的心,他这样说我的时候,也不过是在说他自己!
我是个人人唾弃的杀手?那他呢?也好不过我吧,做杀手的头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更高级的杀人工具罢了!
我冷哼一声,把头从自己的双腿里释放出来,还是那样的笑容,迎着他冰冷的脸色,不以为然地反讥道:“你不是也一样吗?要不……怎么会随我一起来到这里呢?”
我这样说完后,他的手随着他的怒气一起腾然而起,那手举过他的头顶,伴着冷风向我的脸颊扫了过来。86kanshu.org
我厌恶地抓住他的手,那巴掌没有如期地打在我的脸上,他惊愕地看着我时,我还是那样的笑着,“打了这么多年,你没打腻,我还挨腻了呢!”
我这样说完后,松了他的手,没去看他那张失色的脸,也没有去裹浴巾,赤身裸体地走出了浴室。
客厅的窗户没有关,夜风还是很冷的,吹在身上有涩涩的割痛感。
这普通的美国乡间小镇的夜晚,没有灯火霓虹,只有树影婆娑。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黑暗给了我足以遮掩的保护色,我决定今晚出去……,探探幽梦,会会柔情!
我伸手去寻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我进浴室时脱下来的衣服,都不知道被r藏到哪里去了,原来,他现在对我的防备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了啊!
没有衣服?我会怕吗?裸着或穿着,对于我这样一个没有人认识、没有人知道的杀手,不都是一样的吗?
我走到我放古琴的地方,把裹着琴的黑布扯了下来,随便地裹在了身下,然后抱起了琴,飞身跃出窗子!
身后,传来r急迫的喊叫,“rine,你去哪里?”
我懒得回答他,因为我不叫rine,从静悠问我名字的那刻起,我就已经是天道了。
我抱着琴飞快地跑在黑夜里,r虽然是我的师傅,可单论轻功,他追不上我的。
不只r,全组织的杀手,也没有一个能追得上我,我的身形轻得像燕子一样,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定然会飞起来,飞回属于我的巢穴中的。
温智洋的别墅很好找,在这个小镇里,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间像温氏别墅那么豪华的房子了。
静悠的房间比温氏别墅还要好寻找,在这漆黑的夜幕里,亮着灯光的窗,必是静悠的房间了。
我攀爬到与那间房子较接近的树上,半裸的身子倚在树杈上静静地向那间窗口张望着。
屋里只有一个人,她的背影被昏黄的灯拉成长长的一抹愠色,墨黑的头发垂过腰际,有几缕凌乱地纠结在一起,像被风吹乱的雨丝一样,必定要纷扰我的心啊!
我把琴横在枝杈上,自己也慢慢地坐了下来,我本想抚一曲给她听,可我的手指尚未动作,她的屋子里便传出了一曲悠扬却暗藏伤感的笛音。
我的手指扣在了琴弦上,久久不能动了,她吹得曲子正是我想要弹得,我们……我们都想告诉对方,过了今晚,我们又将不在一个城市里了,而下一次碰在一起……又不知要哪年哪月了啊!
好在,好在我们还都年轻,我们都还不到二十岁,我们还可以等,命运既然让我们一次次的相遇,那必定会安排给我们一次又一次的相逢的,只要……只要我还能活到那一天!
她的曲子停下来的时候,我的琴声接了上去,她的背影微微地动了一下,却没有回过头来。
这样倒也好,看见了又能怎么样,也不过还是遥遥相对罢了!
她虽未回过头来,却在我的曲子响第二遍时,她的笛音也相伴而起了。
她的笛音断了时,我的曲子还未完了,我以为她还会为我续上开头,却未曾想,她声音幽幽地念道:“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
她背对着我,读的这首诗,听得我的心突然紧紧地缩动了一下,琴弦就在心口缩动的瞬间“嘣”的一声,断了!
而她,最终也没有把那句“恨不相逢未嫁时”念出口!
琴弦断了,曲子也就弹不了,我把被琴弦断时割伤的手指吮在了嘴里,血腥的味道瞬间就在口腔里密布开来了!
看来,今晚我是真的不应该来此啊,我来这里可不是想听那句“还君明珠双泪垂”的啊!
若是连静悠都不在理我,那我……我还有必要离开r吗?我还有必要算计着如何离开组织吗?
我扶着树杈站了起来,把琴竖在了腿旁,被黑云掩着的月,在此时竟然冲破了层层的厚重,探出头来了!
那清凉的月光照在我赤裸的上身上,我胸前的那一对茱萸不甘这份冰冷,战栗着立了起来,娇艳欲滴!
就像r说的,我真是妖孽啊!没有人调教着它们,它们竟然还……还这样想去勾引,难道它们不知道吗?无论怎么样的挣扎,面对那样的一句话,都是徒劳的吗?
绞在它们中间的那一丛丛傲然地有些厌世的曼陀罗花,张扬着华丽的有些不真实的黑色,与我纯白如玉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像是笑着,又像是……哭着!
天快亮了,我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呢,我紧了紧围在腰间的黑布,抱起断了弦的琴,看着那根断裂的琴弦,我的嘴角浮出一丝粲然落寞的笑。
我把它高高的举起,远远地向空中抛去,琴掉在哪里,我已经不想去看了,我飞身跳下树枝,又望了一眼还亮着灯的窗口,那个窗口还是空空的,并没有因为我要走,而多了一双送别的
眸子!
断肠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苦涩啊,竟比中了枪还要痛,竟比被r的欲望贯穿身体还要难受!
我摁着腰间的黑布,走在碎石凌乱的小路上,石头割破了脚竟然都没有半点的感觉,来时,兴奋的2飞奔也就忘了脚上未穿鞋,而回去,痛得不想抖动翅膀,也就飞不起来了。
只想找石头更碎、更锋利的地方踏上去,让脚下的痛淹没心里的,伤在身,总比伤在心好啊!
别亦难,难的就是与你相别的人,她此次竟忍下心来告诉你,此别不是几年离索,而是要与你相忘于江湖!
黎明前的黑暗,比深夜时的暗,还要冷,我忍不住地打起哆嗦,腿上的肌肉也像是不停使唤一样,抽搐在一起!
我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眼前一黑,在初升的太阳探出头时,晕死过去了!
在失去最后一丝意识时,我笑了,痛——,总算可以摆脱彻骨的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