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夜色如墨,泼洒在蜿蜒的官道上。?齐[&盛>小<说2,网{·+ o追?÷最·[}新μ章?¤?节?£[
马车在颠簸中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车厢内,沈隽意倚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可眉宇间却始终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像蒙了层化不开的雾。
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老人那句泣血的话:“我们这些穷苦人,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谁能替我们做主呢?”
还有那个叫虎子的孩子,瘦得像根被风吹蔫的豆芽菜,却要仰着小脸强撑着安慰爷爷,那副故作坚强的模样,更是让他心头如鲠在喉,堵得发慌。
“沈大人,前面就是县城了。” 楚元化掀开车帘,夜风灌入车厢,带着几分凉意。
他遥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轮廓,灯火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沈隽意睁开眼,望向前方。
夜幕中的县城灯火寥寥,城门处只有几盏昏黄的油灯在风里摇曳,光晕投射在护城河的水面上,漾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随波逐流。
“找家干净的客栈住下,明日一早,我要去县衙走一趟。”
沈隽意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沉静。
楚元化点头:“明白。”
马车驶入县城,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已落了锁,门板上贴着褪色的年画,只有几家酒肆还透着微弱的灯光,隐约传来猜拳行令的喧闹。
偶尔有几个醉汉摇摇晃晃地从巷子里踉跄走出,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荡开,又被夜色吞没。
楚元化四处张望,目光在几家客栈间逡巡,最后选定了一家看起来还算整洁的悦来客栈。
客栈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摆,红光映在门前的青石台阶上,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透着几分暖意。
马车停稳,沈隽意和楚元化下车。
客栈的店小二立即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弓着身子招呼:“两位客官,里面请!天儿晚了,小的这就给您安排上房,暖暖和和歇一晚!”
“要两间上房,安静些的。” 楚元化说道,目光扫过客栈的门面。
“好嘞!二位客官请跟我来!” 店小二引着路,嘴里不停念叨,“咱们悦来客栈是这县里最干净的,被褥都是新换的,浆洗得白净,保证两位客官住得舒心!”
沈隽意环视了一圈客栈的大堂,确实收拾得还算整洁。:三+叶ˉ?3屋/¢ ·免?2<费¢阅;,读e¥?
大堂里摆着几张八仙桌,桌面擦得锃亮,能映出人影。
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虽算不上名家手笔,笔锋却也还算流畅,透着几分雅致。
角落里摆着一盆兰花,叶片修长,正幽幽地散发着淡香,给这简陋的客栈添了几分清韵。
“掌柜的,这县里可有什么需要留意的?” 沈隽意随口问道,目光落在柜台后算账的掌柜身上。
正在拨弄算盘的掌柜抬起头,这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鬓角已染霜白,脸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
他打量了沈隽意一番,见其衣着朴素却举止从容,眉宇间自有气度,便知是位不好怠慢的贵客,连忙起身拱手,恭敬地说:“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咱们这小县城民风还算淳朴,倒没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只是……”
说到这里,掌柜的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朝门外瞥了一眼,像是怕被什么人听去,声音也顿住了。
“只是什么?” 楚元化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样,追问了一句。
掌柜的左右看了看,确认大堂里除了他们再无旁人,才压低声音,凑近了些说:“只是有个陈员外,在这里势力极大,客官们若是遇上,最好躲远点,千万别招惹。”
“哦?” 沈隽意挑了挑眉,故作好奇,“这陈员外有何来头?”
“这……” 掌柜的愈发谨慎,又朝门外望了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沈隽意耳边。
“陈德华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员外,家里养着上百号打手,听说在京都里都有门路硬的靠山。就连县太爷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不敢有半分怠慢。”
说到这里,掌柜的脸上露出明显的畏惧之色,手指微微发颤,像是提起这名字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陈员外真有这么厉害?” 沈隽意追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
掌柜的苦笑着点头,声音里裹着无奈:“客官有所不知,这陈德华在咱们这儿,简直就是土皇帝。”
“谁敢得罪他,轻则倾家荡产,重则丢了性命。就连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每个月都得给他家上孝敬,不然这店就别想安稳开下去。”
“他这般霸道?”沈隽意挑眉。~x!t¨x′x-s′.~c^o,m*
“何止如此。” 掌柜的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又凑近了些,“这陈德华心狠手辣,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强买强卖、霸占良田、欺男霸女,就没有他不敢做的。”
“前些年,东街有个卖豆腐的老王,就因为不肯把女儿嫁给陈德华的一个狗腿子,当晚家里就被人放了火。一家三口差点被活活烧死,最后还是把女儿送了人,才保住了性命。”
“还有西巷的张屠夫,因为不肯按他定的低价供应猪肉,结果被人打断了腿,到现在还是个瘸子,连屠刀都提不动了。”
掌柜的越说越激动,声音虽低,语气里的愤怒却藏不住,手也攥成了拳头。
“这么说来,这陈德华倒是个十足的恶霸。” 沈隽意若有所思地说,指尖轻轻叩着桌面。
“岂止是恶霸,简直就是恶魔!” 掌柜的咬牙切齿,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又很快被恐惧取代,“他家的大公子陈志强,更是个畜生,专爱祸害良家妇女。这些年被他糟蹋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有些性子烈的,受不了屈辱,就上吊自尽了。还有些被他玩腻了的,直接被卖到青楼里,任人糟蹋。那些女子的家人就算心里淌血,也只能忍着,谁敢说个不字?”
沈隽意听到这里,心中的怒火早已烧得炽烈,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面上却依旧平静,淡淡问道:“官府就不管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