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簿的带领下,贾珏参观了一遍国子监,最后来到了孙义的工作间。
要说这国子监,还真是学术氛围浓郁的地方,到处可见读书的学子,根本没有任何嬉笑打闹的。
即便是走在路上的,也都是脚步匆匆,没有任何惫懒的模样。
这里倒还真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只可惜,他却不是来读书的。
他到来之时,孙义正好在其中。
见到他,孙义立刻眼睛一亮,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这份笑容却是真心的,撇开赵启的安排,孙义对贾珏印象极为深刻,那天他在醉仙楼的表现,让他惊为天人,那几首诗,他到现在还经常品评。
孙义热情的将贾珏迎进了屋里,跟他攀谈了一会,最后说道:
“贾公子,你且安心的在国子监读书,以你之资,数年之后当是有所成就。”
贾珏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
“孙大人,我想参加此次秋闱。”
秋闱便是乡试,一般在八月举行,故又称“秋闱”。
所有人都想岔了一件事,贾珏并非来读书的,他是来参加科举的!
他身具技能“八股宗师”,早已经是八股文大成了,又怎么需要来浪费时间来读书呢?
就算是有些书要读,以他过目不忘的本领,只要翻一遍就行了,根本不需要耗费时间来啃。
他真要在这里磨上三四年,别说保住贾家,保住家中的姑娘了,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他来国子监,只是为了取得乡试资格,参加乡试的,可不是为了读书的。
只是,这事他不好向别人解释,只好暂时按下,等过了乡试再说。
孙义一愣,他正要说话,却听外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大言不惭!尚未蹒跚学步,便想着振翅高飞了?”
贾珏望去,却见说话之人,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满脸的严肃,眼神却是极为锋利。
“贾公子,这是司业楚勋大人。”孙义介绍道。
所谓司业,大约类似于后世的教导主任,正五品的官儿,共有两人。
“见过楚大人。”贾珏朝他拱了拱手。
“贾珏,我听过你的名字,你诗做得不错,可也仅此而已。诗词与学问截然不同,你自以为诗词做得好便能考中了么?当真是狂妄自大。”楚勋看了贾珏一眼,冷着脸训斥道。
贾珏看着他微微皱眉,这楚勋对他好大的敌意,不过楚勋毕竟是国子监的教导主任,他还是不卑不亢的答道:“楚大人说的是,可我并非只懂诗词,做学问,做文章亦是不在话下。”
“哦?是么?”楚勋向他问道,“你此前在何处读书?师从何人?”
“未曾拜师,只是自学。”贾珏答道。
“自学?”楚勋挑了挑眉,随后斥道,“当真是荒谬!科考乃朝廷之本,岂能如同儿戏!”
贾珏一天学都没上过,却要来参加科举,这事要是传出去,恐怕要让无数人耻笑,就连他都要名誉受损。
科举确实不同于寻常,这是朝廷筛选人才的根本,的确不容儿戏。
要知道,每位参与乡试的考生,是需要五人联名保举的,一旦考生出了什么问题,这保举人可是要负责任的。
要是贾珏答题一塌糊涂,狗屁不通,这不等同于扇他们这些保举人的脸吗?
贾珏认真的说道:“我绝非信口开河之人,楚大人若是不信,可考较一番。”
“不成!”楚勋挥了挥袖子,一口回绝了,“凡欲乡试者,皆需经科考、岁科,合格者方可乡试!你且去过了科考、岁科再来吧。”
科考、岁科是乡试的资格考试,只有通过了才能参加乡试,不过早在前几个月就考过了,错过了便要等三年。
贾珏闻言皱起了眉头,可就在此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
“若科考、岁科不取者,亦可以录遗入场。”
贾珏循声看去,却见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儒生。
看到他,楚勋冷哼了一声,孙义向贾珏介绍道:
“这是司业刘洋大人。”
贾珏心头一动,向刘洋行礼道:“贾珏,见过刘叔父。”
这个刘洋,便是李纨父亲的好友,贾珏怀里还有李纨给他的信。
刘洋向着贾珏捋须笑道:“好!事无不可对人言,世侄敢于人前唤我一声‘叔父’,足见心性光明磊落,荣国公有后。”
一旁的孙义也是轻笑了起来,倒是那楚勋又冷哼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不满。
“叔父谬赞。”贾珏谦虚了一句,又问道,“但不知那‘录遗’是?”
“科考三等及未参加科考者,可于乡试前月补考录科一次,录取者准予乡试,是为录遗。”刘洋解释道。
贾珏闻言眼睛一亮,看向了孙义:“孙大人,不知我可否参与这录遗?”
“可以是可以,只是……”孙义沉吟了一番,最后看向了楚勋,“我国子监录遗名额只有一人,可楚大人已是向我保举了阮清。”
贾珏这才明白了过来,这楚勋对他的敌意从何而来,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他想要参加乡试,就必须先参与录遗考试,而这考试名额只有一个,这恰恰也是楚勋想要为这个阮清争取的。
此时,刘洋向孙义拱手道:“大人,我愿保举贾珏参与录遗。”
孙义看了看楚勋和刘洋,沉吟了一阵之后,忽然说道:
“既如此,那三日之后便让阮清与贾珏比试一场,胜者,自可获取这录遗名额。”
第100章 不学无术
向来安静的国子监这两天却是比寻常多了几分喧嚣,原本用功的读书人,此时却是难得凑在了一起,交头接耳,神色兴奋的谈论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么?咱们国子监来了个新监生,要和阮师兄抢录遗呢。”
“听说了,据说是荣国府的三公子,好像叫贾玉什么的。”
“什么贾玉,他叫贾珏,许多诗词便是出自他之手,比如‘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诗倒是好诗,只是这性子未免太过狂妄了些,科考岂是诗词所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