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手一甩,清脆的一声鞭响,马儿撒开蹄子载着她飞奔远去,自然又引了一大群的侍卫叫苦不迭的追在她后面。
慕容岩望着那抹明快的水红色,正暗自莞尔,忽只听她的声音从风里远远的传来:“慕容岩!我、才、不、稀、罕!”
慕容岩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
**
纪南走到院门口时脚步一滞,缓缓抬头一看,果然是小离!
那傻丫头不知从哪里拖来了一张梯子,手脚并用的爬上内院一人多高的墙,战战兢兢的在墙头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狠狠闭上眼睛,然后张手张脚的往下一纵……
纪南忙飞身去接。
那丫头察觉被人半空抱住,小脸上顿时绽开栀子花一样纯洁的笑,伸手搂住纪南的脖子。
可睁开眼后,她登时又垮了脸,“小四哥哥……”她闷闷的叫了声。
纪南落地,将她放下来,忍着笑逗她,“怎么了?小离原本以为是谁?”
小离被问的红了脸,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小四哥哥,你要娶我啦!你高兴吗?”
这丫头一贯语不惊人死不休,纪南常常领教,可这话还是让她胸口一闷,半晌才问道:“……你呢,你高兴吗?”
“高兴啊!”纪小离重重点头,“我一辈子留在家里,永远和爹、娘、纪西纪北、小四哥哥在一起,天天有糖吃!”
那么令人绝望的一生,由她嘴里形容出来,竟然是那么安逸快活的。
纪南苦笑,摸了摸她的头,蹲低了身子,在她耳边轻声的对她说:“小离,娘告诉你了吧?我不是哥哥。”
“嘘!”小离瞪大了眼睛,捂住她嘴巴,郑重其事的极低声的:“不、能、说、的!”
这丫头……纪南点了点头,拿开小离的手,她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不能说,那么以后,我们小离要怎么向她的意中人解释呢?”
“既然是意中人,为什么还需要解释呢?”小离眨巴着眼睛,想也不想的问。
纪南顿时被她问倒。
是啊,当真情投意合,何需解释呢?
他当完全懂她才是。她叹了口气,心里qiáng自安慰。
“好了,我出去一下,你自己玩吧——不许再从高处跳下来,不然以后都不给你糖吃!”纪南叫来人收起了那梯子。
小离心有不甘,又好奇的问:“小四哥哥去哪儿?”
纪南想了想,怅然一笑:“本来是要去解释的……现在,去看看他也好。”
**
自那日纪南出宫之后,慕容岩便也找了个借口,不再住那朝阳殿,搬回了宫外自己的二皇子府。
府上的人见纪小将军来了,立刻殷勤上前服侍。纪南随手将缰绳扔给小厮,边往府里走去边问:“殿下在哪儿?”
“哎哟!小将军真是不赶巧!我们殿下刚被宣入宫去!”那引她入府的下人与她挺熟,这时四顾无人,挤眉弄眼的,小声告诉:“听来宣旨的那位公公说啊,好像是皇上有意要把那漂亮的不得了的西里小公主许配给我们殿下呢!”
纪南倏地停下了脚步。
“去多久了?”她听见自己问。
那下人见纪小将军面色有异,想起这几天府里私下热议的那件事,顿时暗叫“坏了坏了这下可闯祸了”,嘴里说着:“有一会儿了……小将军要不先在这儿坐会儿?”
纪南默了默,“我去后头竹楼等他,你忙你的去吧。”
**
宝和殿里,皇帝正将此意说给慕容岩。
慕容岩落下一粒黑子,聚jīng会神的盯着那棋盘,“父皇,我心中已有人了。”
“哦?若是水丞相家的小孙女儿,朕即刻便下旨,尽早完婚。”慕容天下将棋子拈在手中,正色道。
“不是。”慕容岩轻描淡写的否认。
慕容天下“啪”的扔了手中棋子,极为不悦的板起了脸,“私下胡闹也就罢了,你敢当真!”
慕容岩抬起头看着他,依旧是处变不惊的平静神色,“父皇,”他轻声说,“有何不可呢?”
他不信皇帝一点不知道纪南是女儿之身——这是他的江山天下,怎会有事能瞒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