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意志消沉
他从来就没有想像过若是她都记起来了,他应该怎么办,这么久了,他只是下意识的再逃避,以为这样就能顺顺利利的过去。
然后他却想却了,属于他的阴天一直笼罩在他上空,他想挣扎,想走出去,却只是一场空。
怀中的女子呼吸浅浅,仿佛下一刻就会不存在于这世界上一般。
他就这样抱着她,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什么时候,肩膀上所受的伤受到了牵扯,原本有些愈合的伤口竟然裂开,透过衣裳,正潺潺的流着血。
他却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一般,仿佛身体里流出来源源不断的血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李宗用手捅了捅云初,示意他朝着两人的方向看过去,他早就看到了,那鲜红色的流血,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痛苦。
他以自己固有的坚持,坚守心中的那一须臾,任何人都到不了。
雨渐渐停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过后艳阳高照,大地洋溢在一片清新中。
“大人!”杨锐的声音传进来,后面还跟着不上的人,他们衣服上,鞋子上,都沾了不少的泥土,显然虽然躲过了大雨,却还是没有躲过大雨造成的伤害一般,就好比纪南衡。
云初见他带了人来,轻唤了声“啊衡”,靠在石壁上的男子却一动不动,云初心一阵阵纠的紧,又轻轻推了推,转而对杨锐道:“你们大人昏迷了,快砍些树枝做成一个简易担架。”他身上太多的伤口,实在不宜在动到。
而慕长安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半夜醒过来一次,许是因为郁结于心,后半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一睡,竟然便没有醒来了。
众人虽然想快些回到纪府,却也因为刚下过雨,山路甚滑,又因为两人身上都有不大不小的伤,故而不敢用了太大的地,只能求平稳。
好不容易快要看见城门,却又等着杨仕的马车,这样一来二去,两人的伤又耽搁不少。
待回到纪府的时候,纪南衡身上的衣裳被血浸透,成了一个血人。
而李宗却坚持先为慕长安诊断,便和杨仕两兄弟起了不小的冲突。
“就听李宗的,即便啊衡醒着,他也会这样做的,况且有李宗在,你们就放心吧。”云初在一旁边劝解道。
话虽这样说,但是两个人也免不了担心,杨仕到底比杨锐年长,又妥稳一些,知道夫人的重要性,若她出了什么事,就不是责罚这般简单了,当即派了人守在旁边。
李宗满头大汗的处理了慕长安手臂上的伤口,却对她脸上的伤束手无策。
云初看着立在床榻前犹豫的李宗,不禁问道:“如何,连你也没办法?”
李宗摇摇头,并不是没办法,慕长安尚在昏迷,脸又不比其他地方,他需要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询问她的感受,他手上的药虽然可以治好,却也因人而异,若这药不对,那么她脸上的疤痕只能越来越严重。
“我先给她敷些清淡的药,待她醒来吧。”说完收了东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
好不容易清理了纪南衡身上的流矢,也到大中午了,李宗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喝了口桌子上的茶,这才提起笔写着药方。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纪南衡傍晚时分便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也没有叫人,只是这样躺在床榻上,愣愣的看着床顶。
李宗顺着他的目光望,顶头一片空白,并没有什么东西,“姐夫,你醒了,可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
纪南衡红着眼睛瞄了他一眼,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被抽去全身所有的力量一般,再提不起心思关心别的。
杨仕兄弟自然着急不已,推着云初,让他过来劝解,他家大人几年前的那个状态他们也都看见了,总不能又回到那么时候。
况且现在的纪家,也要靠他顶着,没了他,他们上上下下这几百口人要依靠谁。
“啊衡,你不想知道长安到底怎么样了吗?还有你们的孩子?”云初企图用慕长安幻影他的注意力。
果然,一听到慕长安,纪南衡的情绪便提起来一些,但也只是淡淡的,似是看了一眼,似是没有看。
云初大为恼怒他这般反应,对旁边的人道了一句“你们先出去”,这才转过身子。
叹了一口气,突然间伸出双手,将他从床榻上抓起来,纪南衡被这么一抓,只是猛烈的喘着气,并没其他反应,连身上的伤口的疼痛也没有感受到一般。
“纪南衡,别以为就只有你一个人痛苦,你和长安这么久的夫妻,难道就不应该想想办法,让他原谅你,她只是恨了你,你便如此要死不活的,你可知道……你可知道当初她离开我的时候,说她爱的人是你的时候,我的难过不亚于此时的你,你若是放弃了她,好,我带她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上静脉跳动,主人愤怒极了。
云初见骂不醒他,起势便要走,却被床榻上的人抓住了。
云初回头,见他眼眸中尽是受伤的痛苦,一双眼睛红肿无比,而在他身上,是说不尽的萧索与寂潦,只见他嘴唇干裂,喉结一动,发出沙哑的声音,“我要去见她!”说完用一双期盼的眼睛看着他。
云宫突然有些不敢看这样的眼神,他记忆中的纪南衡,一直都是意气风发,高傲过人,而现在,只是一天,他的下巴便青幽幽的冒出了胡须。
点点头,抓过床榻里面的衣裳,扶着他进了内室。
慕长安身上伤并不是很重,却迟迟没有醒过来,李宗说,许是她腹中的孩子感受到了外界对母体的威胁,故而一起陷入了沉睡。
“云初,她可曾醒来过?”纪南衡坐在床榻边,想要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却再看到她脸上的伤疤之后生生停在了半空,眼中是说不尽的寒意,“她这伤,根本不是药草所伤的,她身上定然是带了什么尖锐的物体。”
似是说给云初听,又像说给自己。
云初点点头,他进去的时候也被吓到了,以为她拿着刀子想要自尽,却没有想到,她却毁了自己的容貌,生生在脸上划了这么一刀,他看见那个时候的她,浑身都弥漫着痛苦与悲伤,他的心便再那一刻痛了,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若当初不放手,现在的结局会不会好些,可结果是,他问天问地,也找不到答案。
“她是不想做慕长安了,我知道,我给她带去的痛苦是永远的。”纪南衡痛苦的垂下了头,眼眶里隐忍已久的湿意划过脸庞,灼伤了他的心。
他告诉自己不能放手,即便她恨了自己,也不能放手,可是当看到她眼中的恨意,以及她疏远的冰冷态度,他便忍不住,几乎承受不了。
一遍一遍抚摸着她的手,最后慢慢起身,丢下一句话,便落荒而逃。
“纪南衡,你回来!”云初大喊,什么让他好好照顾她,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他,他却逃避了。
快步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裳,一记猛拳招呼过去,纪南衡身子晃了晃,便摔在了地上。
他却不生气,反而笑了,坐在地上,抬眼看着云初,“你若能将我打死,也好!”说完一副坐等他来打的神态。
云初真是气极了,蹲下身子抓住他,拳头挥舞,最终却还是没有落下去,“好,我便遂了你的心意,待她好了,便将她带走,我想她也愿意和我走,从此天南地北,你纪南衡和慕长安便再没有一丝关系。”说完径直出了房间。
打开门的瞬间,杨仕几人愣愣的看着他,云初只是冷哼一声,便要出去。
杨锐一把抓住他,眼神里目光闪烁,“云公子,你不能带走夫人,夫人可是大人的命根子。”急急的说道,生怕下一刻云初便要将她带走一般。
云初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冰冷,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出去不远,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凛然,凛然一把拦住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皇兄都要着急死了,又脱不开身,所以派我来看看,璟之哥呢?”
“死了!”云初冷冷到。
凛然一惊,眸子放大,紧紧的钳制住他,不断摇晃,“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云初见他目光赤红,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样子,轻咳一声,正了正嗓子,是说的有些过分了,“我的意思是,他若在那样下去,便离死不远了。”